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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夫人想起當日王珵被帶回家時的模樣,若不是有陸意之的幫忙,只怕當日她見到的便是王珵的尸首…她心下是止不住的悲戚與怒氣,那個混賬,混賬!他究竟是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想發(fā)怒,想好生去質(zhì)問王允一番… 可手心手背都是rou,王允再如何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如今他在朝中任四品官員,又有言太師牽橋引線只怕不需數(shù)日便又能提上幾級…若是這個時候曝出這樣的事來,不管是對他,還是對王家都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傅老夫人只覺得此時的心腸都要被揉碎了,頭一回這樣不上不下。 她想了許久才定下心神,微微垂下的眼瞼斂下目中的思緒,而后她看著王昉開了口:“秦邢與秋娘何在?” “陶陶遣人把他們關(guān)在秋胡同的宅子里…” 王昉說到這便又跟著一句:“祖母若想見,陶陶這便請人去把他們接過來?!?/br> 傅老夫人聞言依舊垂眼看著她—— 她頭一回用這樣復(fù)雜的眼神看著王昉,從眉到眼,慢慢往下滑去…仿佛是從未認識過她,才要細細這樣看一回。待過了許久,她才伸手覆在王昉的面上,口中跟著一句:“陶陶,他們留不得。” 不管王允有沒有做那些事… 這些人都不能再留在這個世上了。 王昉聽出了傅老夫人的言外之意,不管王允有沒有做那些混賬事,她都打算瞞下這一樁事…王昉并不怪祖母,在她的眼中如今父親還好生活著,家中眾人也未曾受到什么威脅,一切都已得到解決。 只要祖母好好與王允說上一說,日后絕對不可能再出這樣的事。 祖母她,是想讓她放了她那位好二叔一碼… 可她不行。 她親自經(jīng)歷過那樣慘痛的噩夢,也親自經(jīng)歷過失去親人的痛苦…那個時候,她即便是睡著都會從夢中哭著醒來,醒來之后便再也睡不著。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扳倒王允,扳倒二房,她怎么能放過他,放過他們?王昉一直低著頭,待過了許久,她才伸手握住了祖母覆在她臉上的那只手…她抬了臉看著傅老夫人,口中是跟著一句:“祖母,您先見一個人吧?!?/br> 這個時候… 傅老夫人一雙眉心剛剛攏起,她剛想說話只是看著王昉面上的凝重卻還是點了點頭。 沒過一會—— 孟婆子便由人帶了進來,半夏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孟婆子便屈膝跪了下去,她朝傅老夫人的方向重重磕了個頭,口中是跟著一句:“孟徐氏給老夫人請安?!?/br> “你…” 傅老夫人的面上帶著未曾遮掩的疑惑,即便眼前的婦人與上回見時有了許多的不同,可還是能認出她便是當日在別莊時所見到的那位珊瑚的母親。當初李嬤嬤還在她的耳邊說了這孟徐氏幾句,倒是未曾想到,今日再見竟有了如此大的不同。 她心下思緒越深,口中卻是淡淡發(fā)了話:“起來吧,你有什么話要與我說?” 孟婆子卻未曾起身… 她依舊跪在地上只是直起了身,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朝傅老夫人看去,口中是跟著一句:“老夫人,您還記得建元元年替家中大公子接生的婦人嗎?” 建元元年… 傅老夫人一怔,若是尋常人尋常事她自然不會記得。 只是當年程宜那一胎家中甚是寶貝,不拘是用度、還是請來的人都是極好的…其中接生的那位婦人年紀雖小,可本事卻極高,在金陵城中也很有厚望。當初也多虧了她,才減了不少程宜頭胎的痛苦。 屋中的琉璃燈盞照舊通明… 傅老夫人半瞇著眼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的孟婆子,先前未曾覺得,可如今經(jīng)由她這么一說…眼前人雖然面容早已滄桑,頭發(fā)也已花白,可這一份氣度還當真有幾分當年那位婦人的風貌。 只是,這個時候… 她心下漸沉,那雙半瞇的眼睛帶了幾分厲色,就連聲音也冷了幾分:“你想說什么?” 傅老夫人這話剛落—— 王昉便對半夏揮了揮手,示意她先退下。 半夏也未說話,即使她先前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可如今卻也知曉得八九不離十…不管這事究竟涉及了王家哪位主子,都不應(yīng)該是她這個奴婢能知曉的。她低垂著頭屈膝一禮,跟著便輕手輕腳往外退去。 簾起簾落… 孟婆子也終于開口說了話:“當年我被人授意替府中的大夫人接生…” 她說得很慢,也說得很輕,可屋中的兩人卻聽得仔仔細細:“大公子不足一歲便無故夭折,宮中的太醫(yī)都不知是什么緣故,只當他是出生的時候就帶了不足之癥的緣故…其實不然,大公子出生的時候很健康?!?/br> 她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一瞬,先前平靜的面上此時也多添了幾分痛苦:“是,是我被人授意動了手腳。” 傅老夫人的手緊緊握著扶手,許是因為用力的緣故,那手上還暴起了幾根青筋…她被保養(yǎng)得極好的面上是未曾遮掩的暴怒,連帶著聲音也帶了幾分沉怒,一雙眼更是瞬不瞬地看著孟婆子:“是誰,是誰授意你這么做!” “是…” 孟婆子即便看不見,卻也能察覺出此時傅老夫人的暴怒…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身子止不住瑟縮了下,口中卻是跟著一句:“府中的二老爺,當日是他遣人尋到了我…他拿我的家人要挾我,我沒有辦法?!?/br> 孟婆子還在絮絮說著話… 可傅老夫人卻仿佛再也聽不到什么了,她先前端正的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