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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半躺不知在想什么的陸意之驟然坐起了身。 陸意之手扶在那木頭窗欞上,他依著燈花往街上看去,便見一個身穿胭脂色石榴裙的姑娘正站在街上…她的手中握著一把絹扇,這會也未曾晃動只握在手上,隱隱可以那上頭繪著的幾許山水寫意。 而她眉眼微抬,那雙水波瀲滟的杏眼在這燈花與星月的照映下,越發(fā)顯得清亮而璀璨。 陸意之嘴角剛剛揚起,便聽到尤子旭又跟著一句:“咦,那個不是程景云嗎?” 程景云? 陸意之壓下了剛剛揚起的嘴角,他的眼從王昉身上收回看向站在她身前的人…一身白衣、眉眼溫潤正是程景云。 他一雙眉眼攏了幾分… 往日瞧這位程景云也沒什么,怎么現(xiàn)在看他是越來越覺得煩了。 不知說到了什么… 王昉的那雙微微抬起的杏眼越發(fā)帶了幾分笑。 陸意之的手緊緊扶著窗欞,他可從來沒瞧見過這個小丫頭對他露出這樣的笑。他什么都沒說徑直起身往樓下走去…身后的尤子旭原先還未注意,等他走出了包廂才回過身,忙喊他:“九章你做什么去?” 回答他的卻只有包廂門被重重關(guān)上的聲音。 尤子旭摸了摸鼻子,跟著卻恍若福至心靈一般,他眼瞅著底下的王昉,一雙鳳眼越發(fā)瞇了幾分…要是他沒記錯,上回馬場九章便是和這位王四小姐一組,其后便傳出了徐慶年的那樁子事。 別人不知道只當(dāng)陸意之委實是不小心… 可他卻知道,陸意之那一手箭法即便是徐慶年都比不過,又怎么可能會如此不小心? 原來竟是這么一回事。 尤子旭想到這也就歇了心思陪人下去,他依舊翹著二郎腿坐在位置上,眼睛卻一直注視著樓下…他看著站在王昉身前的程景云,手中折扇晃啊晃,跟著嘖嘖說道:“九章這回怕是遇到勁敵了?!?/br> … 程愈看著王昉,柔聲說道:“那家皮影社我倒是去過,的確不錯…不過那兒人人多且雜,你們幾個姑娘怕是不方便?!彼f到這便又笑跟著一句:“若是不介意,我便隨你們一道去吧?!?/br> 王昉雖然心中對程愈尚還有幾分說不清楚的滋味,只是一道看一場皮影又何談什么介意不介意? 只是… 她側(cè)頭看向陸棠之,卻是問起她的意思。 陸棠之搖了搖頭,自然也不介意… 幾人見此剛要起身往前走去,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道熟悉而慵懶的聲音:“棠之?!?/br> 陸棠之側(cè)頭看去,便見陸意之眉眼風(fēng)流、衣袂飄飄正朝他們走來,她面容一怔,跟著說道:“二哥?你不是說今天有事?” 陸意之步子一頓—— 這是先前棠之問起他“晚上是否有空”時他胡亂說的,要是早知道她是與這個小丫頭出來…他即便是真有事,也得推了過來。陸意之抬眼朝王昉看去,便見她正一臉疑惑得看著他,他耳根難得一紅,重新邁了步子至幾人前,才淡淡說道:“事辦完了?!?/br> 程愈見他過來,倒是笑著與他打起了招呼…并附著一話:“九章可是一人?我們正好要去皮影社,九章若得空倒不如同行。” 陸意之一張風(fēng)流面容依舊如故,淡淡說下兩字:“也好?!?/br> 他面上沒什么變化,心中卻忍不住腹誹道:他找了一晚上也未曾得見的人就在這,他自然是一個人。 王昉見此也未曾說什么,只是讓琥珀去買些吃食過來…皮影戲看一場便要一個時辰,若是沒些吃食解悶倒也無趣。 幾人便一道邁步往前走去… 他們幾人皆是容貌出眾,這一路走去自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等到皮影社前… 果然有不少人,看皮影跟其他不同,大多是坐在堂中一道看…流光便問小二要了幾個觀景還算不錯的位置。恰好如今剛散了一場,這會堂中也未滿座,幾人便由小二領(lǐng)到了中間靠前的一張桌上,另給他們備了一壺上好的龍井茶,讓他們且稍候一會。 陸棠之一雙桃花眼輕輕泛著幾許好奇… 她眼瞅著那塊白布,跟著又看起了坐在另一側(cè)的技藝人那…她往日也只是在宮中陪著姑母看過,到底還是有幾分不同,這會便與王昉低聲說道:“比我在宮里的時候瞧見的大多了?!?/br> 王昉聞言卻是輕輕笑了下… 皮影戲又叫影子戲,是由人在白布之后cao縱影人,以各式腔調(diào),配以敲擊之樂而組成的一幕又一幕戲…看得人越多,那白布后的影人也就越多,故事也就越發(fā)復(fù)雜,一幕接著一幕就跟那茶樓里的說書先生一般,每回至要緊關(guān)頭說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br> 宮里的人為了圖主子開心,自然是有多少說多少。 王昉倒是沒有像陸棠之這般好奇,早年她嫁給衛(wèi)玠后閑得無趣時,也曾叫過一個班子進府讓他們表演著看…她看了幾回,便也通了門路,還請人教著也在屋中演過幾場。 那是她在衛(wèi)府的時候鮮少露出笑容的一段日子。 只不過有一回引來了衛(wèi)玠,他坐在屋中笑面盈盈看著她在白布后拿著那影人、用著不同的腔調(diào)說著故事。 她知曉后便撤了屋中那塊白布… 連帶著這影子戲也不看了。 陸棠之見王昉不說話,便又輕輕喊了她一聲:“王jiejie?” 王昉回過神,她側(cè)頭看向陸棠之,見陸意之、程愈也看著她…她明艷的小臉有一瞬的微紅,跟著是說道:“我走神了,棠之你說了什么?” 陸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