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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出金屋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8

分卷閱讀38

    蚡忙搖手說不,這個面目和劉徹有幾分相似,盡顯精干的中年男子醞釀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口道,“這有件事,想要問問皇后的意思。”

    說了這一句,就又閉口不言。

    陳嬌只好讓身邊人都退得遠了一些,田蚡等到宮人們都退到殿門處,才膝行到皇后身邊,附耳問,“如今太皇太后最信重的就是大長公主,其次便是皇后。除了您和您的母親,很少有人可以朝夕侍奉在側(cè),想必對于太皇太后玉體奉安與否,也不會有人比皇后您知道得更清楚?!?/br>
    陳嬌腦際頓時嗡地一聲,微微作響。

    不用那聲音提醒,她也知道,這一句問話,已經(jīng)揭開了劉徹年間斗爭的扉頁,一場場波瀾壯闊牽連頗廣的政治斗爭,也將由這一幕開場,而不論是田蚡還是回避到宣室殿去的劉徹,都根本不知道,在這一場斗爭中,他們都不是贏家。

    一時又覺得劉徹實在做賊心虛得好笑,想知道,他大可直接來問她,陳嬌既然說了會站在他那一邊,自然也沒臉食言。

    可看了田蚡一眼,陳嬌又明白過來:對丈夫談起祖母的健康,不過人之常情,可對丈夫的舅舅,改革派的先鋒人物說起這件事,事情的味道,根本已經(jīng)完全不同。

    自從那天吃了她一句埋怨后,那聲音一直死寂,而到了此刻,她終于又再出了聲。

    “你說我連形勢,連這個局都看不清楚,”她的語調(diào)是蒼涼而滄桑的,揮之不去的傲氣,只剩下一個影子,“你說得對,我是連局勢都沒有看清楚,只因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一步走錯,每一步都跟著錯。從前我還能指點你避過我的錯處,可從今往后,你的路和我越是不同,我能指點你的地方也就越來越少,你以為,你能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處?”

    面對這冷淡和孤傲的詰問,陳嬌居然一時失語。

    卻也只是一時。

    未幾,她便微微笑起來,這笑既然不是對著劉徹,便和往常一樣冰冷,冷中帶了小小的刺,刺到田蚡眼里,幾乎令他不能直視。

    陳嬌說,“舅舅這樣問,我不能回答,外祖母身體很好,同年的老人,很少有像她這樣穩(wěn)健安康的。不過再怎么說,也已經(jīng)年屆花甲,要說不為祖母的康健憂慮,卻也是假話?!?/br>
    田蚡面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

    身體再好,也敵不過歲月,太皇太后今年已經(jīng)六十五歲,算得上是難得的高壽了,就算還吃得下睡得香,但思維遲鈍,懶于理事,也是題中應(yīng)有之義。

    他抬起頭對陳嬌親熱地一笑,又叮囑陳嬌,“嬌嬌,這件事,不宜讓魏其侯知道?!?/br>
    喊她一聲舅舅,還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長輩了,陳嬌做事,什么時候到他來管?

    陳嬌又耐心地笑起來,她垂下頭說,“舅舅教誨得是,嬌嬌知道了?!?/br>
    田蚡就滿意地退出了椒房殿。

    過了正月,朝中爭端再起,這一次連平陽侯都受不了了,親自入宮請見太皇太后,或許是因此,太皇太后第一次召見劉徹,祖孫兩人談了很久,卻似乎沒有談出什么結(jié)果來。

    這件事或許是導(dǎo)火索,或許也并不是,總之一兩個月之后,趙綰王臧上書,以劉徹成年及冠故,請還政西宮。

    這份奏書一送到東宮,被念給了太皇太后知道,老人家頓時就砸碎了手中正把玩著的一枚玉璧。

    注 四夷未賓,制度多闕是班固說的,這里引用一下。以及,漢代兩宮,未央宮為西宮,長樂宮為東宮。

    25、政變

    老人家發(fā)火的消息傳到椒房殿的時候,大長公主正看著良醫(yī)給陳嬌把脈。

    從前宮中女子,就算承了御恩,沒有美人、夫人名分的,一般也就是在永巷殿里給她找個地方住著,等到天癸遲遲未至、想酸想辣吃了,再安排太醫(yī)進來扶脈。陳嬌前陣子將永巷殿內(nèi)重新安排后,也就順便定下了規(guī)矩,讓入住永巷宮的美人們,都要登記天癸時間,如此一來,誰的天癸錯了日子,就可以及時安排太醫(yī)把脈,免得宮人們四處走動,不經(jīng)意之間,可能損了龍種胎氣。

    這其實也是把她自己的做法給鋪開來應(yīng)用:自從十三歲天癸初潮開始,陳嬌就逐月記錄自己的月信日子。前幾年日期紊亂,往往間隔得要更長,自從成親以來,也許是陰陽調(diào)和次數(shù)增多,她的月信越來越準(zhǔn),是真的成了‘信日’。

    陳嬌自覺身體養(yǎng)得很好,但大長公主卻越來越著急,前回進宮一問,這個月月信又如期而至,她終于再忍耐不住,這一次進宮,就帶了一個長須飄飄的白發(fā)老者。

    “這是霸陵一帶最好的巫醫(yī),”大長公主就向陳嬌介紹,神態(tài)熱切中隱含希冀,對陳嬌自然又是隱隱的壓力。“不少無子的人家,都專程上門求藥!”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自己已經(jīng)預(yù)知到生育上的艱難,陳嬌現(xiàn)在對求醫(yī)問藥,壓根已經(jīng)失卻了從前的熱心。這些巫醫(yī)們手段繁多,要價高昂,擺明了就是利用婦人求子的心切牟利,卻也偏偏就有這么多蠢貨,愿意相信在枕下放一束草藥,就能帶來送子的神靈。

    再說,劉徹這兩三年來,所臨幸過的女人也有十多個了,自己不曾限制他的求歡,自然更不會刻意處理有消息的宮人。但這兩三年來,也就只有一個尹姬,而她的身孕,還滿布疑云……陳嬌有時候也難免會想,就算自己是塊種不出糧食的荒地,但劉徹的種子恐怕也不是沒有一點問題。

    只是這句話,也就只能和聲音說一說了。哪怕搪塞母親,也只能用虛無縹緲的,“這都是緣分,緣分到了自然就來”作為借口。陳嬌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當(dāng)然更說服不了大長公主。

    見陳嬌對這位德高望重的巫醫(yī)愛理不理,連胳膊肘都是不情不愿才伸出來,大長公主的臉色早有了幾分不好看,待得巫醫(yī)把完脈,開出了幾個方子,又要在宮殿四周看風(fēng)水行堪輿術(shù)的時候,陳嬌又說,“宮中的布置,都是多年流傳下來的定規(guī),自然是正大平和,不可能與風(fēng)水沖犯的,醫(yī)者辛勞了,楚服,賞他兩千錢,讓他退下吧。”

    兩千錢而已,大長公主一高興,打賞賣珠人都不止這樣多。

    大長公主的臉色就更難看了,話到了嘴邊又吞下去,給楚服遞了個眼色,大宮女很識相,她就借著要送醫(yī)者,領(lǐng)著宮人們?nèi)纪肆顺鋈ァ?/br>
    走到殿門時,老大爺似乎有點不服氣,也似乎是亟欲證明自己的本事,他左右張望了一番,就對陳嬌高聲說,“椒房殿興建了幾十年,恐怕有很多前人的布置,深意是后人無法領(lǐng)會的。娘娘您在殿中說話,譬如殿內(nèi)擺設(shè)密實,聲音不應(yīng)當(dāng)如此空洞回響。就中的文章,老朽若能仔細參詳——”

    話音未落,陳嬌和大長公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