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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這樣梳著婦人鬢,帶著仆婦家丁出門的女子,也不占少數(shù)。 但陳世子叫這聲‘趙太夫人’叫得格外響亮,啪啪地打了方霏的臉,擲地有聲! 趙家在此盤踞多年,分支不計其數(shù),但能當?shù)闷疬@聲‘趙太夫人’的,只有世代在京任職的嫡長房一脈,也就是十年前辭官回鄉(xiāng)的趙太爺一家子。 可眾所周知的,趙太爺已經(jīng)七十有余了... 方霏正處于碧月年華,這聲‘趙太夫人’喊在她身上,可就是徹頭徹尾的諷刺了。 艙中的乘客盡皆朝她望來,紛紛用一種鄙夷的態(tài)度審視著她。 原來這就是趙太爺新娶的填房! 原來這就是那個為了攀高枝,不惜嫁給七十歲的趙太爺做填房的臭不要臉! 正彎腰進艙的方霏身子微微一滯,隨即淡漠地撇開臉去,任人評說。 “咦,趙太夫人怎么不回話呢?”說話間,陳世子放下手上拎著的酒壺,做出副很是失落的樣子,“難道是陳某出身卑微,不夠資格與趙太夫人說話?陳某懂了...” 說話時,陳譽刻意垂下了眼瞼,清淺眸光落在身前的桌案上,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使得艙中乘客投向方霏的目光愈發(fā)嫌惡起來。 甚至,已經(jīng)有人小聲地議論起來。 “到底是鄉(xiāng)下出來的破落戶,以為嫁到趙家就抬高了身價?呸!什么東西!” “聽說是姨娘帶大的,難怪不懂禮數(shù)...” 方霏氣得頭疼,拳頭握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如此反復了好幾次,才忍住想沖上去將罪魁禍首陳譽暴打一頓的暴力想法。 跟在方霏身旁的周mama見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打翻了染料缸子似的,精彩得很,額頭青筋暴突,似是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限... 極限過后,就是爆發(fā)... 但方霏不能爆發(fā),她是趙太爺?shù)倪z孀,若是與陳譽起了爭執(zhí),吃虧的只會是她,所以她必須忍,忍無可忍,重新再忍。 周mama試圖化解尷尬,徑自上前朝陳譽福身行禮,道:“回這位公子的話,我們夫人是去對岸辦事?!?/br> 這不是廢話么!上船的人不去對岸,難道特地跑來體驗坐船的感覺? “噗~!”船艙中有人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哦?!标愂雷拥攸c頭,輕聲道:“這位mama不必多禮,在下人微言輕,適才逾越了,勞煩mama代在下向趙太夫人陪個不是?!?/br> 這般的斯文儒雅,這般的低聲下氣,方霏不禁開始懷疑,這人到底還是不是初見時的那個渾身散發(fā)著可怕戾氣陳世子! 眼角余光瞟過去,陳世子俊美面頰上帶著五分落寞,五分驚喜,似乎覺得周mama肯與他解釋,代表了周mama并未同她主子一般看輕了他。 這使得艙中乘客更加刻薄地議論起來,毫不避諱地大聲議論,生怕方霏聽不到似的。 “這才剛飛上枝頭,就忘了本,還真把自己當貴夫人了!” “嘖嘖嘖,架子還不小呢,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東西!” “就是就是...” 方霏聽了暗自磨牙,心想,演戲功底這么深厚,不去戲班子實在是可惜了! 眼前這人,有著俊美的顏,犀利的唇舌,早就不是幾年前,被她幾句話就氣得額頭青筋暴突的那個少年。 是可忍孰不可忍,方霏深吸一大口氣,蹲身福了福身子:“陳公子貴為國公府世子,何必妄自菲薄,民女乃是喪夫之人,雖出身鄉(xiāng)野,卻也知禮義廉恥,適才不敢與世子說話便是恐污了世子,又豈敢讓世子賠不是,世子莫要折了民女的壽?!?/br> 在這個貧富差距巨大的年代,方霏刻意強調(diào)陳譽國公府世子的身份,簡直就是在直白地告訴艙中的乘客:這位位高權(quán)重的公子,才是你們該仇富的對象... 簡短幾句話,便將黑轉(zhuǎn)白,再加上方霏一開口,語氣悲涼得如泣如訴,卻又強自帶著笑,苦得不能再苦了。 正對方霏指指點點的乘客瞬間鴉雀無聲,將目光偷偷投向陳譽。 看看,這就是當今皇后娘家的嫡親侄子,國公府的嫡長子,而這名位高權(quán)重的陳世子,竟跑到這窮鄉(xiāng)僻壤來擠兌一個孀婦... 這使得先前看方霏不順眼的乘客紛紛倒戈,愈發(fā)覺得這位斯文儒雅的公子是在仗勢欺人,還是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弱質(zhì)女流。 “數(shù)年不見,方姑娘那張嘴,依舊刻薄得很啊?!标愂雷幽抗庾谱?,定定的看過來,刀子般一寸寸地刮在方霏面頰上,毫不避諱。 這個牙尖嘴利的姑娘雖然讓人氣得咬牙,那個低眉順眼的姑娘,他還真看不慣! 方霏卻不答話了,福了福身子,退到一側(cè)站著去了。 但被他目光凌遲著,她渾身都不自在,面上雖不動聲色,心中卻如擂鼓,脊背因僵直而挺得筆直,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緊緊扭在一起。 陳世子端起酒杯,輕輕地晃動著杯中酒,瞇了瞇眼,道:“趙太夫人禮數(shù)周到,頗有大家之風呢?!痹挼酱颂?,故意停了停,才道:“不過比起當年趙太爺唯一的夫人宜興公主,卻是相差甚遠?!?/br> 宜興公主便是趙太爺當年的原配夫人,到如今已經(jīng)過世三十余年。 陳譽邊說話,邊搖搖頭,又深深地看了方霏幾眼,才補充道:“不過,趙太夫人教養(yǎng)上雖不及趙太爺?shù)脑浞蛉?,但論容貌身姿,倒是略勝一籌?!?/br> 娶妻娶閑,娶妾娶貌,言下之意,方霏是靠美色勾/引的趙太爺,才做了趙太爺?shù)奶罘空摇?/br> 若剛才陳譽只是拿話嗆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華到人身攻擊了。 這話連周mama聽著也不舒服了,不禁有些擔憂地望向方霏,生怕她會一個忍不住,直接就和陳世子扛上了。 方霏若是不反擊,就落實了她是靠美色勾/引趙太爺才做了填房的話頭。 但她又能如何反擊?難道要說出新郎換了人的事?這無異于親手將刀子遞到陳譽手中,往后他若拿著刀子來捅你,你也別去怪誰。 ☆、010 船震 一炷香的功夫,船已經(jīng)劃出了老遠,正處于洛河中央的位置。 陳世子雙手平放在身前的桌案上,唇角翕動,似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方霏也不與他爭執(zhí),只當自己聽不出那話背后的意思,視線從艙中乘客面上一一掃過后,方霏袖中交握的雙手不禁緊了緊。 洛河中央水流湍急,水下暗流涌動,水面上不時卷起漩渦來。 船到了此處早已不再平穩(wěn),晃得厲害,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