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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車馬晃動時那種顛簸,而是一種如朽木入海般的無力感,讓人打心底生出恐慌來。 方霏一行人住在本地多年,來來往往都要乘船,早就習(xí)以為常,船只搖晃得再厲害,都覺得是在蕩秋千一般,不僅不會難受,反而覺得好玩。 而同艙的其他乘客,可就不一樣了... 艙中除卻方霏一行四人而外,共計十一人,除了衣著華貴的陳譽,其余人都是莊稼漢打扮。 一開始,方霏并未在意這些人,只當是附近鄉(xiāng)民,直到船到了河中央晃得厲害,才發(fā)現(xiàn)這些人臉色慘白,一個個貼在艙壁上,顯然是暈船了... 若真是附近鄉(xiāng)民,常年穿梭在洛河兩岸之間,又怎么會暈船! 陳譽面上掛不住笑了,雖仍舊四平八穩(wěn)地端坐在矮桌后頭,雙臂卻緊緊撐在桌案兩端,借此來保持身體平衡。 周mama看得好笑,忙抬手捂住嘴,肩膀忍不住一顫一顫地。 方霏卻笑不出來,反而憂心忡忡。 艙中這些人既不是附近的鄉(xiāng)民,也不是陳譽的部下,卻跟陳譽踏上了同一條船,如果這不是巧合的話,恐怕就是陳譽的對頭... 若是他們動起手來,陳譽有功夫傍身,自然不會吃虧,但方霏和周mama可是半點功夫也不會的。 “周媽,我有些頭暈,想出去透透氣。”方霏抬頭朝周mama使了個眼色。 “哎,好?!敝躮ama是個人精,也看出這些人不太對勁,方霏這么一說,當即爽快的應(yīng)了,扶著方霏小心翼翼退出了船艙,往正搖櫓的艄公走去。 “夫人怎么出來了?”艄公回身見了方霏,嚇一跳,忙道:“正在河中央呢,顛得可厲害,夫人趕緊回船艙去,掉到水里小的可擔待不起。” 方霏搖搖頭,朝艄公道:“不必擔心...” 話音未落,艙中便傳來‘嘔’的一聲,河風(fēng)卷著一股子酸臭味從艙中襲面而來,方霏幾人趕忙捂住口鼻。 “這是哪個沒出息的...”艄公正要開罵,艙中緊接著傳來金鐵交戈的聲音,艄公立時就閉了嘴,縮到船頭去了。 竟讓方霏猜中,真的動起手來了! 方霏心下一驚,朝著一側(cè)的兩名家丁努了努嘴,低語問身側(cè)的周mama:“他們兩個可會拳腳功夫?” 周mama為難地搖搖頭,道:“都是后院里的?!?/br> 后院的家丁都是些做粗活重活的,會拳腳功夫的,一般都在前院。 “去船頭吧。”方霏有些不安地道。 “哎...啊!”周mama剛一開口,身后猛地就被人踹了一腳,撲棱著身子朝船頭撲過去了。 毫無防備的方霏就立在她身側(cè),也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身子一歪,輕飄飄地倒向一側(cè),河面?zhèn)鱽怼畵渫ā宦暎瑸R起一陣水花。 周mama回身望去,只見到隨行而來的兩名家丁趴在船檐,徒勞地往水中伸出手去,試圖撈些什么,口里喊著‘太夫人’。 同時,艙中斗毆的幾人也將戰(zhàn)場搬到了艙外。 陳譽一手壓在胸膛,一手奪了把長刀,正與先前艙中那幾名乘客廝殺。 他出手狠戾,刀刀見血,云白長衫上殷紅點點,似雪地里盛開的紅梅,恣意怒放。 縮在船頭的周mama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雙手捂住眼,連大氣也不敢出,直到船身猛力一晃過后,船上才安靜下來。 周mama挪開雙手,巍顫顫地站起來,放眼一瞧,甲板上血流成河,尸體橫陳,除了陳世子不見而外,包括趙家的兩名家丁在內(nèi),全都氣絕身亡了! “天吶!我們家夫人去了哪里!”周mama崩潰地跪坐在地上,握緊拳頭不斷垂著胸口,哭訴道:“這可叫我如何跟老祖宗交代呀!” 縮在船頭的艄公也起了身,到底是經(jīng)過風(fēng)浪的人,不似周mama那般六神無主,勸道:“你家夫人落水里去了,那會子我聽她喊了聲讓去她娘家等著?!?/br> 水流這么急,落下去還能有得命活么! 周mama一聽,雙手捂著臉哭得更厲害了,只當艄公是在寬她的心,更加覺得沒臉回去見老祖宗,蹣跚著爬到船檐就要往河里跳。 艄公見了,忙一把將人拖回來,又勸道:“你可別想不開,剛才那邊打得厲害,你家夫人若不是落了水,沒準兒就跟那邊那些人一樣了,落水里還能有個活命的希望?!濒构装嗌系氖w抬了抬下巴,又道:“我看你家夫人也是當?shù)氐娜?,這十里八鄉(xiāng)的,哪家的孩子不會水?她既讓你去她娘家等著,你就先到了對岸再說?!?/br> 周mama這才安靜下來,細想也有幾分道理,忙道:“那你趕緊載我去對岸,我去下游的岸邊找找...”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 事故發(fā)生時,船只正行駛到河流最湍急的地方,方霏一落水,就被河中的暗流卷帶著漂了老遠。 在此地住了多年,方霏熟知水性,知道碰到暗流時不能太過使勁,更不能逆流,但也不能順流,而是要橫著游,只要慢慢游出暗流區(qū)域,生還的機會極大。 當然,這方法只對會游泳的人才用得著,比如方霏。 她初來此地時不過十歲,又是住在村子中,村中有不少人家是靠打漁為生,同齡的孩子水性都不差,方霏成天與這群孩子玩在一起,學(xué)到了不少本事。 渡過了水流最急的暗流地段后,離岸邊就不太遠了,只是隨著湍急的河流被沖出了很遠,岸邊是成片成片的蘆花蕩,離渡口尚有一大段距離。 ☆、011 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生活在洛河兩岸的當?shù)厝酥灰獣D水,只要夠冷靜,即便是碰到暗流,落水后至少有八成的幾率生還。 當然,這概率只針對對會鳧水的人。 像陳譽這種陸地上威風(fēng)八面,一入水就成了‘旱鴨子’的人,居然沒被暗流卷入河底,那可真是全靠祖宗的保佑,和上天的垂憐了。 正奮力往岸邊鳧水的方霏腳下忽然一重,被水底的‘東西’扯著腿往下沉,方霏蹬了好幾下,不但沒止不住被拖拽的趨勢,反而嗆了幾大口水。 她想起村中流傳關(guān)于水鬼找替身的說法,心頭大駭,隨即牙關(guān)緊咬,抬手拔下頭上的簪子握在手心,深吸一大口氣,一個猛子扎入水中。 片刻后,方霏冒出水面,張著嘴大口大口喘氣,咬牙切齒地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邊說著,邊用胳膊拖著嗆水昏迷的男子往岸邊鳧水過去。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砍殺了船上那些人后,被慣性甩入水中的陳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