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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芙蓉鎮(zhèn)一趟,就不和你一道走了?!?/br> 她說完便捂住了額頭,本以為男人會勃然大怒,至少也該生氣一下,但是他不動顏色,只反問道:“為何?” 霍蘩祁解釋,“是這樣,這次我?guī)Я硕畠山穑銐蚺艌隽?。我是想親自將霍茵她們母女嚇唬一下,然后你再跟來,將她們繩之于法好不好?” 殺人者償命,到底是要按大齊律來處決。這點霍蘩祁拎得清,她只希望,能憑著自己的手段,讓霍茵嘗到教訓(xùn)。 “好?!?/br> 他答應(yīng)得極快。 霍蘩祁一時怔然,準(zhǔn)備了半日的說辭,竟在此時英雄無下場之機,她干巴巴地舔了舔下唇,眉眼彎彎,俱是笑意。 等她放開手,他照例敲了一記她的額頭,“孤讓阿五暗中隨行,他為人謹(jǐn)慎,孤會……放心些?!?/br> “嗯,我知道啦!”霍蘩祁跳起來親了他一口,然后捂著通紅的臉蛋兔子似的竄走了。 風(fēng)曳起男人的玄裳,也曳起了他的薄唇。眉眼淡然,宛若山水相逢。 …… 楊氏自從那日之后夜夜不寐,時常夢到霍蘩祁母女來索命,夢里頭老的小的長著血口,滿臉猙獰的冷笑,嗤她們母女心狠手辣,蛇蝎心腸,要帶她去地府治罪。 楊氏便驚叫著醒來:“沖我來,放過我女兒!” 有一回正巧在霍老大懷里醒來,醒來時,她滿身大汗,只見霍老大臉色陰沉地盯著自己,那目光如火炬般燙人,她知道霍老大起疑心了,自此后愈發(fā)戰(zhàn)戰(zhàn)兢兢,找了各種借口躲著霍老大,夜里也不肯再與他同床。 豈知霍老大也不是蠢人,楊氏此前日日討好獻媚于己,巴不得將他綁在榻上,用她那十八般媚功苦苦糾纏,霍老大年老不中用,幾度被她榨干,他躲著幾日,楊氏卻諷刺他嫌棄糟糠妻。 如今這刻意為之的疏遠(yuǎn),倒讓霍老大不得不多了個心眼兒,他雇了一個心腹,日日跟在楊氏屁股后頭查探。 楊氏倒沒什么異樣,自打女兒嫁給桑家為妾后,她日日去親家家里串門,喝幾盞閑茶,與女兒說說話。 才出嫁半個月,霍茵原本唇紅齒白一個美人,生生瘦了一大圈,面容蒼白,每回楊氏見她,總見她哭得眼泡紅腫,楊氏咬牙道:“那桑田欺負(fù)你了?” 霍茵抹著眼淚,知曉楊氏的脾氣,她不敢放任楊氏去開罪桑家,忙勸著拉住母親,“阿娘,您是知道的,桑二哥心里頭有別人,如今我做了他的妾,他的心上人說什么也不肯嫁過來了,他心里恨死我了。成親到現(xiàn)在,他都不肯來我房里……嗚嗚嗚,阿娘,他恨死我了!要是我早知道,我也不肯的……” 桑田心中只有自己月下吹簫的弄玉,旁的嬌花一概入不得眼。 只是楊氏母女沆瀣一氣,那日在桑家磨坊里,硬生生在豆腐里下了迷藥,誆得桑田花鈿委地之后,霍茵更是恬不知恥迷|jian了桑田。 桑田知曉后,自是大為羞憤,他對女流之輩素來溫和謙恭,當(dāng)時亦恨不得一氣之下打死霍老大了事。 楊氏更是威脅他,定要他納霍茵為妾,否則便讓他在芙蓉鎮(zhèn)身敗名裂。 桑田不敢教此事讓父母知曉,咬牙含恨抬了霍茵,納妾后的這半月里,卻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惡心碰。他只恨自己大意失荊州,讓霍茵鉆了空子,只恨自己輕信女人,毀了終身。 聽著女兒梨花帶哭啼哭不止,楊氏咬牙,用絹子替女兒拭了淚水,忍不住要替她出口氣,“他當(dāng)初答應(yīng)得好好兒的!這個桑田,怕是真的不想要名聲了!明兒個老婆子我便出門吆喝,他桑老二見異思遷忘恩負(fù)義!” “阿娘!”霍茵再是不折手段,畢竟是有臉皮的,自己強迫桑田在先,不忍再潑他污水了。 楊氏不怕,喝道:“窩囊!我?guī)闳フ宜?!?/br> 桑田近日在磨坊里監(jiān)工,楊氏拽著霍茵的手便往外沖,她手勁兒大,攥得霍茵手腕鮮紅,她一面擦淚一面隨著母親,步履匆匆,便要往磨坊去。 烏色的大朵濃云,被風(fēng)碾得均勻,延綿鋪開。 冬風(fēng)卷起青石街上枯隕的落葉,卷著行人身上的棉衣,楊氏攥著霍茵的手腕,正要迎著狂風(fēng)往前趕,那刺骨的風(fēng)沙刮得臉頰生疼。 這時,那悠長的街道后傳來了悠悠鈴聲。 諸人一奇,紛紛止步,不約而同地回頭。 只見那青石鋪就的街道上,斜風(fēng)如織,一對車馬緩慢而雍容地駛來。當(dāng)先是四匹毛色潔白的駿馬,跟著是一架華麗地垂著風(fēng)簾翠幕的車,八角的檐上墜著細(xì)碎的鈴鐺,風(fēng)一吹,伶仃的清韻便不絕如縷地鉆入了耳朵。 楊氏看傻了一瞬,芙蓉鎮(zhèn)從沒來過如此陣仗的人物,她急急忙忙拉著女兒退到人群里,害怕占了大道惹了事端,教那貴人不快了。 這時只聽見有人的驚嘆聲,霍茵悄悄抬起頭來,只見那軒華的馬車之間,風(fēng)卷起垂著瓔珞霞綬的簾,車中隱隱地側(cè)臥著一名美人,姿態(tài)窈窕萬方,神秘而高貴。 單單是那馬,那車,霍茵便沒見過了,何況是車外,持劍的護衛(wèi)八名,一色的玄甲,莊嚴(yán)肅穆,侍立的跪于車外的婢女兩名,錦繡羅裳,比她這個桑家小妾還要膚白貌美,還要貴氣。 那車中人是誰? 霍茵死死地抿著唇,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她已經(jīng)一輩子囚居芙蓉鎮(zhèn)了,她已經(jīng)嫁給鎮(zhèn)上最有錢的桑家了,她以為自己儼然已是豪闊一方了,可熟料這個女人一來,她便徹徹底底成了不夠看的! 霍茵驕橫,不滿地問母親,“那人是誰?” 楊氏仿佛看癡怔了一般,少女時,她也曾幻想著坐上富麗堂皇的馬車,他的使君丈夫,帶著她離開芙蓉鎮(zhèn)。 她自幼便不喜歡的故事,倘使真有一日,使君遇上采桑女,她必然拋下一切愿意與他遠(yuǎn)走高飛。因著,她是如此的渴慕富貴,她過慣了也過怕了窮日子! 馬車徐徐而近,又從容而過。 只留下一串清遠(yuǎn)的鈴聲,自悠長古街上,逐漸消失無痕,仿佛從未來過似的,但霍茵從所有路人的臉上看明白,所有人知道,那是真的! 霍茵又氣又恨,“阿娘,我不去磨坊了,我要看看她是誰!” 楊氏也好奇,近來入了冬,芙蓉鎮(zhèn)連絲綢生意都冷淡了許多,到底何方神圣,挑在此時來? 但母女二人心中越來越不妙,果然,那雍容車騎,最后竟然穩(wěn)端端停在了一處舊宅大門前。 那宅子正是白氏與霍蘩祁母女生前住過的! 楊氏母女二人心里有鬼,各自盤算,路人大大方方地要上前,看那神秘女郎是誰,只唯獨這母女二人不敢湊上半步。 紗簾被侍女素手打起,藕粉繡腰襦、素紅牡丹帔的瘦腰美人,蓮步款款地走上了臺階,似弱不禁風(fēng)一般,走路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