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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香山實在很美,沿著環(huán)山道慢慢開上去,能隔??匆奌市的市中心。浩瀚星空與人世間的燈海奇妙地接壤。隔岸喧囂,但此間安逸。蘇家的保安認(rèn)得趙南殊的車,他或許是拿捏不準(zhǔn),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放行了。趙南殊把車停在前車道,夏庭晚一個人走了出來,門廊前是他們結(jié)婚那一年蘇言栽種的一大片玫瑰花圃。夏庭晚站在開得繁盛綽約的紅玫瑰間,深深吸了口氣,他走到門前,終于鼓起勇氣按下了門鈴。等待的時間很短暫,可夏庭晚卻又感覺很漫長。他忍不住幻想起開門時看到蘇言的面孔,他之前跟趙南殊探討了很多該說的話,可是到了這會兒竟然都忘了。他太想蘇言了,想一見面就撲進(jìn)蘇言的懷里,想告訴蘇言他這段時間有多委屈。這樣熱切地想著的時候,腦子發(fā)熱似的,感覺像是離婚那些事都不存在,蘇言還是離他好近。就在這時,那扇門打開了。“你好。”開門的不是蘇言。面前的青年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紀(jì),穿著白大褂,面容秀雅清麗。他看向夏庭晚,楞了一下:“夏、夏先生……?”夏庭晚不知道他是誰,可是他自然是認(rèn)識夏庭晚的。“請稍等。”青年在最初的驚訝過后,很快露出了禮貌的微笑。他有一雙褐色的和煦瞳孔,一看就是性格非常溫柔的男人。他轉(zhuǎn)過身往屋里走了兩步,仰頭朝二樓喚了一聲:“言哥,夏先生來找你?!?/br>喊完之后,他轉(zhuǎn)頭對夏庭晚作了個請進(jìn)的手勢。他叫蘇言‘言哥’,他站在這件屋子的中庭,那么自然閑適,就像是男主人一樣招呼著夏庭晚進(jìn)來。夏庭晚幾乎是用手指用力按著門框,才能在這一瞬間勉強(qiáng)站穩(wěn)。第四章蘇言穿著白襯衫站在樓梯上,夏庭晚仰起頭看他,那是和他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可一時之間竟然陌生到不知道如何開口。“坐吧?!?/br>蘇言走下來,他并不避諱夏庭晚,輕輕扶了一下青年的腰身,溫和地道:“我想和夏先生單獨(dú)談?wù)?。?/br>“嗯?!蹦乔嗄晖K言的眼神溫順又帶著光亮,他聽話地點(diǎn)頭:“言哥,那我上去陪寧寧?!?/br>神態(tài)是做不了假的,夏庭晚只看這一眼,就明白那青年對蘇言的愛慕。而蘇言的動作、話語,也已經(jīng)認(rèn)可了青年在這間蘇宅的位置。夏庭晚忽然覺得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是個天大的錯誤。一個月前這里還是他的家,可是如今他卻是一個不速之客。多可笑,他還以為蘇言割舍不下,他還以為自己有再試試的機(jī)會。“有事?”蘇言給夏庭晚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了對面。他整個人淡淡的,眼睛只在他身上滑過,客氣疏離,不做半點(diǎn)多余的停留。夏庭晚的臉色蒼白,他給自己打理的發(fā)型、挑選的衣服,給自己打的氣,都在化為小丑一般的表演,他在頃刻間喪失了所有的斗志:“我……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還有些整理好的東西,我好像還沒收到。”“我會吩咐管家查一下,如果有遺漏,明天我叫人給你送去?!?/br>夏庭晚臨時想出來的拙劣借口,當(dāng)然是馬上就被蘇言隨口給拆了,蘇言欠了欠身,雖然沒站起來,可是很隱晦地表現(xiàn)出了催促的意思:“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夏庭晚下意識地回答,可抬起頭和蘇言淺灰色的雙眼對視時,鼻子卻不由一酸。“蘇言,為什么要和我離婚?”他到底還是執(zhí)拗地問了出口。“你喜歡上別人了嗎?可你跟我說過的,你那時說過的,我是你的小王子,永遠(yuǎn)都是……你都不記得了嗎?”愛意炙熱時說的情話,此時再說出來,卻令人感到又難堪又羞恥,夏庭晚知道他的質(zhì)問太任性。可蘇言怎么能變心呢。怎么能對他說了這樣的話之后再變心,怎么能把他捧在手心里五年再狠狠摔在地上呢。如果愛情也有時限,如果他只能做五年的小王子,為什么不在一早就告訴他。“夏庭晚?!?/br>蘇言的雙眼,在今天第一次凝視著夏庭晚,他的面容繃著,露出嚴(yán)肅的神色。“五年前我們結(jié)婚時,說被逼心里不情愿的人,是你;一句一句說自己喜歡更年輕帥氣的男人的是你;非要簽婚前協(xié)議說離婚時不要我的錢的人,是你;喝得爛醉親別的男人被周刊拍到的人,是你;半年前,和我鬧脾氣就跑出去酒駕飆車的人也是你。你沒有安全感、要面子,所以做錯了事,也要別人給你臺階才稍稍服軟。我和你的婚姻,你從來就沒在乎過。這么多年,因為愛你,面子我給了,里子我也給了。我累了。”夏庭晚的身體顫抖起來,明明是他自己逼問的答案,可是蘇言每說一個字,他都難受得想要捂住耳朵,蘇言說到最后,他的眼睛里已經(jīng)滿是淚水,用盡全力才忍住不在蘇言面前大哭出來。他剛剛勉強(qiáng)拼湊起來的勇氣,在這一刻潰敗千里。五年了,蘇言從來不和他翻舊賬。再惱火的事,只要原諒了、翻篇了,就從此只字不提,所以有些錯事,就連夏庭晚自己都好像忘了。“我錯了,”他哽咽著:“先生,我知道錯了……”他前一句話他還叫他蘇言,可是這一句已經(jīng)換成了先生。他以前只在床上和撒嬌時一聲聲地喚蘇言“先生”,這時這樣叫,是因為害怕。他從未在蘇言面前這么干脆地認(rèn)過錯,可是哪怕這樣做了,他的內(nèi)心也充滿了恐慌。他甚至想要時間就永遠(yuǎn)停在這一刻,這樣就可以不用聽到蘇言接下來的話。“我累了,也不再想顧全你的面子。既然你問我,我就告訴你?!?/br>蘇言的聲音低沉,他又重復(fù)一遍“累了”,面上的表情卻平靜,慢慢地道:“我離婚,是因為不愛你了,跟別人無關(guān)。我既不愛你,也不恨你,我對你沒有虧欠,也不留戀。所以,如果沒什么事的話,以后就不必再見了?!?/br>——夏庭晚是逃跑一樣離開蘇家宅子的,趙南殊看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根本一個字也不敢問,就只是悶頭開車。直到駛下香山之后,夏庭晚忽然說:“他不愛我了?!?/br>趙南殊手微微抖了一下,他想安慰兩句,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夏庭晚把車窗搖下來,夜色中還依稀有蘇家玫瑰花圃的芬芳,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前幾天在趙南殊家里時,他悄悄把蘇言給他的書信整理了一遍。蘇言有個習(xí)慣,只要離開H市出差,無論落腳在哪里都給夏庭晚寄一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