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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了一個去處。——夏庭晚開始在助理趙南殊家里頹了起來。他每天不是團在被窩里睡覺,就是靠坐在床邊發(fā)呆,趙南殊像養(yǎng)貓一樣伺候了近十天之后終于忍受不了了。“老板,就是今天了!”這天夜里,趙南殊左手提著小龍蝦外賣,右手提著7-11買的幾提啤酒,以勇猛地幾乎滑稽的姿勢踹開房門,對還窩在被子里的夏庭晚喊道;“小龍蝦之夜——讓我們把男人統(tǒng)統(tǒng)忘掉!”趙南殊是個基佬fme直沖天際的0,全職工作是夏庭晚的私人助理,業(yè)余時間做一個美妝和護膚博主,更重要的是,他是夏庭晚的朋友。趙南殊擅長談戀愛、失戀、以及自我復原的整套流程,“把臭男人統(tǒng)統(tǒng)忘掉”是他的口頭禪。夏庭晚本來沒什么心情,可是不知為什么聽到趙南殊熟悉的宣言,竟然心里也有種奇怪的沖動。人都有自救的本能,跌在情緒里爬不出來的時候,就說需要儀式感。于是今天和明天之間就有了一點莊重的界限。夏庭晚覺得他也的確需要一個龍蝦之夜。夏庭晚和趙南殊把窗簾拉上,打開電視隨便調(diào)到一個綜藝節(jié)目放著,他們盤腿坐在木地板上,一起把小龍蝦包裝拆開,空氣中瞬間彌漫著小龍蝦帶來的火辣和爽利。“這是十三香的、這是麻辣的、這是蒜蓉的?!壁w南殊一盒一盒地點著,一邊說一邊遞給夏庭晚一罐啤酒:“買的是多了,但是沒關系,今天本來就要放縱一點!”夏庭晚的手指接觸到冰冰的啤酒,不由退縮了一下,他遲疑著把啤酒放到一邊:“不喝酒了吧?!?/br>婚后蘇言和他有過幾次矛盾,關于喝酒和抽煙的事。他嘴上天不怕地不怕,可其實是個紙老虎,蘇言真的生氣起來,臉色只要一沉,他就開始腿軟。奇怪的是,酒駕的事情發(fā)生之后,蘇言竟一句也沒多說。可他自己反而害怕起來,這六個月是真的滴酒未沾,但蘇言好像也并沒注意。“老板,失戀的人不喝酒是走不出來的。”趙南殊語重心長地說。“我不是失戀,我是離婚?!毕耐ネ斫忉屃艘痪洌墒请S即卻覺得更悲慘了。他想,去他媽的,他都離婚了,為什么還要在乎蘇言的想法,于是直接打開啤酒,仰頭喝了半罐。有那么一會兒工夫,夏庭晚都覺得趙南殊說得確實很對了。他們倆喝了酒之后懶懶地坐在地板上,看著綜藝節(jié)目哈哈大笑。趙南殊和他說些這段時間圈里人的小八卦,他聽著,覺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打開第三罐啤酒的時候,夏庭晚看著堆滿垃圾桶的蝦殼,眼圈卻一瞬間紅了。他無力地緩緩癱下去,就這么躺在地板上,輕聲說:“南殊,你還記得咱們在豐縣吃的小龍蝦嗎?”第一次相遇之后蘇言加了他的微信,但是卻沒怎么說話。那段時間他跟著另一個導演在山里的豐縣拍戲拍了一個月,成天只能吃些農(nóng)家小炒,于是發(fā)了個朋友圈說想吃小龍蝦想得快要瘋掉了。三天后,蘇言帶著廚師和司機進山,還有一車用水箱養(yǎng)著的鮮活小龍蝦,夏庭晚還記得他又錯愕又驚喜。和蘇言道謝時,蘇言笑了笑,只是說:“終于找著時機請夏先生吃飯,很榮幸?!?/br>那一晚,整個劇組都吃得盡興,啤酒喝掉了十幾箱。在微醺的氣氛中,有人放聲高歌,有人直接跳進河里裸泳,吵吵鬧鬧的。他和蘇言找了個僻靜的湖邊,他吃得猴急猴急,蘇言就在他身邊耐心地一只一只幫他剝蝦殼。“記得啊?!壁w南殊下意識地回答之后就感覺到不對,他直起身子,挪到夏庭晚身邊:“唉,老板你是不是想到……”“我好想他。”夏庭晚用手掌捂住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吸進胸口的都是懷念,疼得他的聲音都像是一種呻吟:“好想他?!?/br>“老板,你、你別這樣。”趙南殊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焦急地抓了抓頭,又實在不忍心看夏庭晚這樣難過,掙扎了半天,終于小聲說:“要不然,你先別放棄,再試試?”“怎么試……?”夏庭晚過了很久很久,才微弱地問了一聲。“我是覺得,”趙南殊一時之間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安慰,還是真的這么想:“蘇先生那么愛你,我這輩子都沒見誰這么真心實意地愛過別人,你們又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很難割舍的。你看、跟你談離婚時,他自己都不出面,搞不好,他自己也知道,可能他見了你就不忍心了。”“真的嗎?”夏庭晚終于勉強撐起身子,他看著趙南殊的眼神里,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翼。“呃……”趙南殊當然不敢打包票。他見過蘇言深情的模樣,可是曾那樣愛過的人都能提出離婚,誰又能知道,蘇言是不是在某一個瞬間已經(jīng)在心中一個人完成了告別,決定再也不回頭了呢。他嘆了口氣,仰頭喝了一大口啤酒,認真地說道:“老板,蘇先生怎么想的其實也不重要。”“你如果還舍不得,就去試試挽回。失敗了,頂多也就是有點丟臉,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你們床單都滾了幾百回了,在蘇先生面前丟臉,還算個事嗎?”——蘇言第一次談到離婚是一個月前的事,沒當面和夏庭晚提,在電話里說的。夏庭晚那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就那么“嗯”地一聲應了,當下好像很硬氣的樣子。。人有時候是很鈍的,他既覺得蘇言那時的語氣很失真,又覺得好像已成定局,沒什么好說的,放下電話之后,到了第二天,他才恍惚著給蘇言發(fā)了條微信過去:“蘇言,這五年,謝謝你。”現(xiàn)在想起來覺得好愚蠢,他又不是真的灑脫,卻發(fā)了條告別似的信息去故作大方。蘇言一個字也沒有回,也沒有再來見過他,最后只派了陸秘書還和他洽談離婚的事,像是無聲地給了他一個巴掌。他當然是怕的,但其實不是怕丟臉,而是怕蘇言。可夏庭晚還是決定聽趙南殊的,再試試。他頹廢了快一個月,下了決心之后才終于打起精神,把發(fā)型剪得更利落了些,又稍稍修整了一下眉毛。但是坐在鏡子前時,忍不住又開始盯著右臉上的疤痕看。趙南殊拿著遮瑕膏站在他背后,有點遲疑:“老板,要不……稍稍遮一下?”“就這樣吧?!?/br>夏庭晚搖了搖頭。他身上的傷疤,蘇言見過的不止這一處,以前從沒嫌過難看。出車禍之后夏庭晚就不開車了,因此是趙南殊送他去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