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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人命關(guān)天??!” “那我姑且把人救出來,比不比讓他直接回詔獄強?”太子一臉平淡,施施然踱入屋中落了座,又道,“好在明日是元月初一,百官朝賀,父皇必定忙得很。門達要稟這事,無論如何都要等到初二初三?!?/br> “……可就這么一兩天,便是養(yǎng)傷,也養(yǎng)好不了多少啊?!焙退€算有些交情的竹搖插了個話。 太子看了看她:“許多事就是無法十全十美。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罷了?!?/br> 他頗有一股處亂不驚的氣勢,而事情的道理,也確實就是這樣。 幾人各自沉默了會兒,太子踱到窗前看了看張儀,一喟:“果真?zhèn)煤苤??!闭f著又看看奚月,“我只能再多幫一個忙——父皇要人時,你們?nèi)缛舨幌胱屗芸啾阆纫徊饺∷悦?,我可以上奏說是傷重不治?!?/br> 一句話,說得眾人眼眶都一紅。 “幾位很講義氣。”太子笑了一笑,“你們送來的證據(jù)我在看了。日后必定辦了門達,給諸位一個交代。” 這話太像是對臨死前的張儀做保證了,一時間無人去應(yīng),太子也沒再說什么,給他們留了些銀兩,便轉(zhuǎn)身走了。 房里久久鴉雀無聲,只有御醫(yī)冒著冷汗給張儀治傷,過了不知多久,奚月才終于問出一句:“大人,他怎么樣?” 御醫(yī)一聲嘆息,說只能看命。 張儀的左臂確是沒能保住,不知是誰出的狠主意,他整條左臂被打得筋骨寸斷,上臂的骨頭更是大半都已沒了,生生剜出骨頭的刀痕依稀可見,翻爛的皮rou觸目驚心。 真不知他是怎么扛住的。 先前幾人不算太熟,又還交集不少。他從不是個多么顯眼的人,功夫平平的曾培都比他要顯眼的多。 錦衣衛(wèi)中交口相傳的風(fēng)評,也幾乎都是說他“唯利是圖”,“是個官兒迷”。 可哪有這樣唯利是圖的人呢? 幾人輪番守著張儀,可張儀一直沒醒。 說是沒醒,卻又睡得并不實在,稍有那么一點動靜,他都會驚上一驚,對窗外偶爾響起的喊聲和他們輪換時的腳步聲猶為敏感。 這委實令人揪心,一看就是在詔獄里受得折磨太多了,令他的一根心弦總緊繃著,聽到動靜就下意識里覺得是有人要來提審。 好在竹搖很快想了個辦法,每每輪換或者有人進屋時,便先說一句“我是某某,你現(xiàn)在不在詔獄”,張儀就會一下松勁兒,繼續(xù)昏睡過去。 不知不覺,年初一就已翻了篇兒,初二的晨光投入窗中。 彼時正是奚月在房里守著,橙紅的陽光令她覺得刺目,她卻還是迎著陽光看了好一會兒。她上一次這樣盯著陽光看,是在海上漂泊之時。那時她體力不支,見到初升的太陽時簡直頭皮發(fā)麻,滿心希望太陽升得快一點,盡快暖和起來,救她的命。 現(xiàn)下,她心力不支。滿心希望太陽升得慢一點,讓張儀多養(yǎng)一養(yǎng),晚一步走到鬼門關(guān)也好。 與此同時,紫禁城中,陽光也正驅(qū)散寒氣,氤氳在宮殿四周的仙境般的氣息一點點褪去,紅墻綠瓦逐漸變得灼目耀眼。 這日并不上朝,但門達還是早早地就進了宮,等著覲見。 太子對他不滿,他早有所察覺。張儀絕不能一直在太子手里,他無論如何都要在人醒來之前,把他弄回詔獄。 或者殺了也好??傊?,他不能讓太子手里有自己的罪證,否則一旦太子向皇上上疏,事情會難以收場。 但門達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傳召。到了將近巳時時,皇帝身邊的宦官出來道:“各位大人先請回吧,圣上身體不適,今日不見人了。” 門達心下一緊,可也只能作罷。皇上圣體欠安,怎樣的大事都要先等一等。 之后,他又這樣連跑了好幾天,可一時還是沒能見到皇上。 看來皇上這一次病得不輕。門達心里有點虛,但又說服自己放松了下來。 畢竟皇上病著不止是不見他,便是太子也只是能在榻前侍疾,正事不得不暫且放下。為了個錦衣衛(wèi)的事打擾皇上養(yǎng)病,是決計不可能的。 元月初六,己未日。 這天張儀終于在早上轉(zhuǎn)醒了,說睜眼就睜眼,嚇得正要喂他喝藥的竹搖差點把藥扣他臉上。 然后,張儀便見這生得絕美的姑娘擱下藥碗呼天搶地地闖了出去,扯著嗓子大喊:“張儀!張儀醒了!奚月!楊川!不棲!曾培?。?!” 但聞樓道里一陣混亂,幾人一股腦全涌了進來——這個時候,張儀都還沒回過幾分神。 接著他便想撐身坐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左側(cè)好像少了點什么。 他茫然地看過去,奚月驚喜的笑容僵在臉上:“那個,張儀……” 她不知道該怎么說,聲音不禁在嗓子里卡了殼,倒是張儀一笑:“沒事,胳膊早就廢了。死里逃生,活著真好。” 偏在此時,房門被扣得一響。 幾人回過頭,來者的一襲宦官冠服仿若鬼魅一樣,令幾人后脊發(fā)涼。 只見那宦官面無表情,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奚月不動聲色地握住劍柄,楊川則下意識地擋住了奚月,曾培上前喝道:“你是薛飛的人還是門達的人!” “……都不是?!蹦腔鹿僮饕荆笆翘拥钕伦尦紒淼??;噬辖鼇砩碜硬淮蠛?,以由太子殿下在文華殿攝政。殿下讓幾位安心,張大人的事,或有轉(zhuǎn)圜余地?!?/br> 第72章 云涌(四) 奚月他們便得以稍安了幾分心神, 在酒樓里靜等進展。 他們一時也沒什么事做,白日里無非到酒樓后的院子里練練功,要么就是聚在一起聊天喝酒。相比之下,倒是張儀的日子充實得很。 他的身子其實還在時好時壞的, 高燒常有反復(fù)。燒起來了他便睡, 不燒的時候, 他就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事干,努力地適應(yīng)少了一只胳膊的生活。 曾培私下里有些擔(dān)憂地跟奚月說:“我看張儀……心里可能有點苦?!?/br> 奚月也這么覺得。她想張儀先前好端端的一個人, 能文能武, 智勇雙全。當(dāng)下突然身負殘疾,即便嘴上再說無所謂,活著就好,心里只怕也還是不痛快。 幾人便在得到御醫(yī)的準許后, 拎了酒壺去了張儀房里。張儀正聚精會神地用只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