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gè)，另外三個(gè)諸位自便。”

    話音不及落下，三人就看到那謝宏文陡然放松了神情。

    這他媽之后還怎么辦案？

    曾培目瞪口呆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張儀不自在地面色發(fā)白。楊川心下知道奚越是女兒身，此時(shí)反倒心情更為復(fù)雜，摸不透這位師妹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來，酒席散得很快。畢竟美人兒已然送上，若再拖著人家繼續(xù)喝酒耽誤絕好美事，未免沒有眼色，更何況官位更高的那位還奉旨不得摘面具，吃不得也喝不得？

    是以兩刻工夫后，謝宏文就親自將四人送出了門，又一路畢恭畢敬地送到了官驛。四人帶著波斯美人兒各自進(jìn)屋，心緒也各不相同。

    張儀是最簡單的，他只想好好辦差升官，不想惹上受賄之嫌，更不想被指沉溺美色。于是他進(jìn)門后摸出兩塊碎銀塞過去，就將美人兒又推出了門。

    他用波斯語說：“你自己找地方睡覺去，我們錦衣衛(wèi)辦的是皇差，不興這套?！?/br>
    隔壁，不會波斯語的楊川無措了會兒，也摸出幾錢碎銀塞給她，卻是自己推門出去了。

    美人兒不解地要跟出來，他指指自己，指指外面：“我去外面，找個(gè)地方睡?！?/br>
    然后又指指她、指指床：“你，睡這兒?！?/br>
    再隔壁，曾培倒不介意把美人兒留在屋里。對他來說，錦衣衛(wèi)這官職本身就亦正亦邪，收下美人兒這種事，他自己礙于規(guī)矩不敢點(diǎn)頭，但既然上官做主收下，他也并不想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再者，他還有個(gè)深藏于心底的秘密，很想驗(yàn)證一番。

    ——錦衣衛(wèi)中俱是男兒，平日公務(wù)繁忙，也沒什么工夫?qū)せ▎柫?，更顧不上談婚論嫁。這原也沒什么，但兩年多前奚風(fēng)大哥命喪海上之后，他就發(fā)覺自己總夢見這位大哥。

    日子久了，曾培有那么點(diǎn)兒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龍陽之好！

    是以面對眼前的絕色美人兒，曾培心下壓力陡增，頗有如臨大敵之感。

    他兀自清了聲嗓子，而后走上前去，伸手探至美人兒脖頸，常年練武的粗糙手掌撫過光滑的冰肌，一直摸到頸后。

    這個(gè)動作頗具征服意味，曾培又正是血?dú)夥絼偟哪昙o(jì)，被繡春刀飛魚服襯得男子氣概十足，美人兒當(dāng)時(shí)就紅了雙頰。

    然后，曾培闔上雙眼，深吸了口氣，細(xì)品著異域妖嬈幽香。這種香氣如同一只妙齡女子柔弱無骨的纖纖素手撫弄過男子的心弦，剎那間，曾培腦海過卻如海市蜃樓突然顯形般，迅速閃過了兩張臉。

    ——一張，是他緬懷至今的大哥奚風(fēng)；另一張，竟是他堅(jiān)信就是奚風(fēng)大哥遮掩身份卷土重來的那張銀面具？！

    “cao！”曾培破口大罵。

    看來他不僅確有龍陽之好，而且還很專一。

    他于是悲憤地睜開了眼睛，揚(yáng)音大喝：“傳譯官！”

    “哎大人……”傳譯官從一樓趔趔趄趄地奔到二樓，但想著使節(jié)獻(xiàn)上的美女在內(nèi)，不敢貿(mào)然推門而入。

    曾培再無憐香惜玉的心情，一抓美人兒的胳膊，三步并作兩步地將她拽到門口，信手拉開房門：“你你你……你告訴她，老子不好這口兒，讓她換個(gè)地方??！”

    說罷他也不等美人兒的反應(yīng)，手上粗野地將人推將出去，就回身關(guān)上了門，心緒煩亂無比地癱到了地上。

    媽的，這太有傷風(fēng)化了，他怎么是這種人！

    曾培又一次揚(yáng)音大喝：“給老子拿酒來！”

    再隔壁。

    被奚越帶回房的嬌俏美人兒顯然比那三個(gè)更會伺候人，房門剛剛關(guān)上，一雙玉手便主動捏上了奚越肩頭。

    但奚越按住了她的手：“看來謝宏文把你調(diào)|教得不錯(cuò)，你在他府中待了多久了？”

    字正腔圓的波斯語令美人兒一愣，連忙回話：“有一年多了?！苯又衷阢y面具的涔涔寒光中，惶恐地多添了一句，“但謝大人……沒動過我。”

    奚越一哂：“這我信。不然，他不敢拿你討好我。”

    他說著倏然轉(zhuǎn)身，美人兒只覺自己搭在他肩頭的手一空，轉(zhuǎn)瞬間已被鉗住下巴。

    她一下子慌了，她雖不懂武功，但覺得出眼前這年輕卻位高的錦衣衛(wèi)必定功夫過人，加上那銀面具令她完全辨不出他的情緒，胸中的心跳明顯地加了快。

    銀面具下響起的聲音和氣但寒涼：“美人兒，你單是這張臉瞧著就不傻，我給你兩條路，你自己選？”

    波斯美人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趕緊點(diǎn)頭。

    “第一，我問什么你說什么，辦完差我?guī)慊鼐?。別的不敢說，讓你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還是可以的。第二——”他生硬而笑，“我把你賞下去犒勞我那些手下。之后你愛怎么活我也不管，但一起回京你是別想了?！?/br>
    美人兒的一雙水眸在恐懼中驟然瞪大。

    如果那樣，她是連謝宏文的府邸也回不去的。只能被賣到妓院，這輩子就算沒有出路了。

    她貝齒難以克制地打著顫：“求……求大人帶我回京！”

    銀面具中那雙看起來也很俊美的眼睛微瞇：“很好?！?/br>
    他說著放開她，轉(zhuǎn)身間銀色飛魚服的衣擺一張又合，他轉(zhuǎn)而在幾步外的羅漢床上跨坐下來，一只靴子蹬在床沿上：“那我問你，五月十七，謝宏文在哪兒？”

    “五月十七……”那波斯美人兒頓時(shí)面顯難色——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誰還記得？

    對方溫和地一哂：“就是茶商賈愈全家被殺的那天?！?/br>
    “哦！”她面色頓時(shí)轉(zhuǎn)喜，用波斯語流利道，“謝大人在家！一整天都在家！”

    銀面具下眸光微凜：“你確定？”

    “確定！”美人兒的聲音明快了起來，上前了兩步，道，“因?yàn)槟翘煲辉?，波斯使?jié)到了撒馬兒罕，謝大人就在府內(nèi)設(shè)宴了。宴席足足開了一整天又一夜，還叫我們?nèi)ヌ宋琛５诙煸缟?，賈愈的死訊傳來，大人才匆匆趕了去，我記得很清楚！”

    “哦？”奚越心下不禁疑云漫開——要是這么說，那賈愈一家的死跟謝宏文沒關(guān)系？涿鹿三雄打聽錯(cuò)了？

    她便又追問：“可我聽說，賈愈死前和謝宏文起過沖突，有這回事么？”

    “這個(gè)……”美人兒的黛眉鎖了起來，“我不太清楚。事情出了之后，府里倒也有人這樣議論。好像是說在賈愈死前兩天，大人曾經(jīng)和他弟弟一起登門造訪，發(fā)生了爭吵，被賈愈趕了出來……”

    奚越一愣：“他弟弟？”

    “對，叫謝宏武?！泵廊藘赫f出的漢語名字很是蹩腳，但好在文武二字總放在一起，不難猜到是哪個(gè)字。

    她回思著又說：“他是……年初到的撒馬兒罕，六月份的時(shí)候走的?！?/br>
    這句話落在奚越耳朵里，意味著是事發(fā)后不久走的。

    她沉吟著點(diǎn)頭：“他來時(shí)住在謝宏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