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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美人恩,而這是第一個為他流淚的女人。這是一個男人最軟弱的時候,也是一個女人征服男人的最佳時機。此刻的他,有多么仇恨建寧,就有多么感激綠腰。 都說"小別勝新婚",然而這一夜,建寧仍是孤衾獨枕地度過。她躺在那雕花飛角的大床上,看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秋意凄涼。她想額駙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自己本來是攢了一肚子的話要跟他說的,可他一回來就病成這樣,哪還有心思敘舊呢。她還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她來,還記不記得為她射烏鴉的往事。 她很想去看看他,像一個真正的妻子關(guān)心丈夫那樣,問問他好不好,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墒遣恢趺矗M府這么久,雖然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卻從沒有走進過額駙住的東院?;蛟S是因為女孩子本能的羞怯與矜持,或許是因為言說不清的敬畏與尊重,她竟不敢冒然打擾他。她忽然有些羨慕綠腰,為什么綠腰這時候可以陪在他的身邊,而自己反而不可以呢? 綠腰很晚才回到上房,臉紅紅的,吞吞吐吐地說額駙已經(jīng)吃過藥睡了,說謝謝格格的關(guān)心。建寧望著窗簾上的繡花,毫無睡意,反而讓綠腰把燭花翦得更亮些,問她:"額駙還說了些什么?" "沒有了。"綠腰有些心虛地回答,"額駙病得很重,回去后就躺下了。" "他現(xiàn)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額駙睡著了。"綠腰再次回答。 建寧點點頭,眼望著帳頂,半晌卻又問:"他怎么會吐得那么厲害?" "許是路途辛苦吧。"綠腰的聲音細不可聞。她這是第一次了解到,原來在建寧的心底,蘊藏著這么深的愛意。她紛繁而迅速地動著心思,調(diào)整和布署著自己的計劃,該是助格格一臂之力教授她媚夫之術(shù)呢——那是每個女人天生的功能,惟有這位格格不會、不懂——還是引著她向背道而馳,而把額駙的愛全部留給自己? 建寧沒有給她更多的思考機會,就再次催促地問:"我想去看看他,你說好不好?" "不好。"綠腰脫口而出,并做出連自己也不明白的建議,"額駙吃過藥睡了,倒是不打擾他的好。不如等明天額駙醒了,格格在園里擺個接風宴,讓廚房做些好吃的,再讓戲班子唱幾出好戲,給額駙洗塵,闔府好好熱鬧一天,不是更好?" 建寧雖然天真,也隱約覺得吳應(yīng)熊沒有那么簡單,只是一席宴一臺戲就可以取悅的,然而也想不出別的主意,只得說:"好吧,你明兒一早去廚房傳令,宴席就擺在院子里好了,叫戲班也都準備著,看額駙喜歡聽什么戲。" 宴果然是盛宴,戲臺前排起九折軟屏,雕花大案,居中自然是格格與額駙的檀木靠背大椅,兩邊茶幾上為管家與教引嬤嬤也都設(shè)了座位,再后面是體面些的吳府老家人,在假山下另設(shè)一桌。就連小廝、繡工等雖然不能上座,也都在屏風后席地而坐,大條案上鋪著大方巾,盤里堆著些瓜子糖果,隨意取食。 戲也確是好戲,全本的,唱出了情天恨海,唱出了宇宙洪荒。建寧是一聽開鑼便全神貫注的,不禁喜形于色,向吳應(yīng)熊道:"這戲班子好嗎?聽管家說,這已經(jīng)是京城最好的南戲班子了。" 她絮絮地告訴他:"戲里的人一招一式都是有原因的,你看她舉起袖子遮著臉,這就是在哭了;她把袖子甩出去又收回來,表示她心里很慌亂,拿不定主意;還有那扇子,文扇胸,武扇腰,丑扇腹,媒扇肩,都是很有講究的……"她說著,卻發(fā)現(xiàn)丈夫置若罔聞,不禁錯愕,"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吳應(yīng)熊生平是最恨這些虛頭花勢的,而且剛剛吐得筋疲力盡,越是大魚大rou就越視如砒霜的,更何況還有笙鑼盈耳,頭昏腦脹,簡直是種酷刑??蛇@是格格的旨意,他除了苦笑點頭,又能如何呢? 一段開場后,菜便上席了。冷盤八葷八素,有銀魚、鴿蛋、麻辣活兔、八珍燒雞、冷片羊尾、絲窩、虎眼、果餅、松糕等,熱菜卻只一道,謂之"一了百當",這還是建寧出嫁前,琴、瑟、箏、笛四個合計著送她的禮物:一本大內(nèi)食單。其中尤以這道"一了百當"做法最為獨特:用牛、羊、豬rou各三斤剁爛,蝦米半斤搗末;川椒、馬芹、茴香、胡椒、杏仁、紅豆各半兩為細末;生姜十兩切成絲;麥醬一斤半;臘糟一斤半;鹽一斤;蔥白一斤;芫荽二兩切細,以上等香油煉熱,然后一齊下鍋炒熟,候冷裝入青花甕里封貯,隨時食用,調(diào)成湯汁,味道十分鮮美,如一唱三嘆,回味悠長。另外又有遼宮換舌羹一道,用玉板筍和白兔胎做成;酒是元宮名飲"醉流霞",甘醇濃艷,俱是民間不可得之物。 每上一道菜,建寧便命綠腰布到額駙碟中請他嘗鮮,并且不住問"好吃嗎?"吳應(yīng)熊每吃一口,都要費盡極大的力氣壓抑住那種作嘔的**,而那道"一了百當"更讓他酸水上涌,如坐舟中。他側(cè)視著坐在身畔的建寧,真不明白世上怎么會有這樣刁鉆無禮而又虛偽無聊的女子,昨天才賜他發(fā)霉的菊花餅,今天又故意擺出滿桌美味,令他可望而不可咽,這自然又是她捉弄自己的新把戲了。以折磨人為樂,大抵就是這位不學無術(shù)的格格的全部本領(lǐng)了吧? 通過老管家的轉(zhuǎn)述,他已經(jīng)知道建寧取走了鑲寶小弓的事,也就是說,格格已經(jīng)知道他是誰了,也已經(jīng)想起了當年暢音閣樓下的惡作劇,而且決定將這個游戲一直玩下去。騙他射烏鴉犯下殺頭大罪,洞房之夜的毀滅之舉,大鬧額駙府,下令砍梅花,賜食菊花餅,直到今天的好戲開場……這漫無邊際的折磨,她到底要玩到什么時候才會盡興呢?這樣的一位格格,竟成了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與自己共偕百年,糾纏至死——不,他已經(jīng)死了,只要面對這位格格妻子,他的心就是死的,靈魂是沉睡的,就只有一具千瘡百孔傷痕累累的軀殼供她役使、折磨、凌辱,直至徹底摧毀,就像她摧毀洞房一樣。 建寧留意到了吳應(yīng)熊隱忍不耐如坐針氈的神情,不由再次問:"你好像不喜歡,你不覺得他們唱得好嗎?" 這話落在吳應(yīng)熊耳中,自然又是諷刺,再也忍不住,回道:"稟格格,應(yīng)熊身體不適,若無別事,恕我告退回房了。"說著也不等格格恩準,便站起身來。 建寧又委屈又失望,這么好的戲,怎么他也不喜歡呢?她悵惘地吩咐綠腰,"送額駙回房,好好服侍。" 綠腰立即乖巧地上前攙扶。吳應(yīng)熊施禮告退,轉(zhuǎn)身之際,卻聽到建寧充滿寂寞的聲音:"要是皇帝哥哥能來看我就好了,最好再帶上遠山和平湖。"他心里一驚,情不自禁抓緊了綠腰的手。 綠腰從此成了吳應(yīng)熊的心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