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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已經(jīng)愈加迫近,將他們圍堵在口袋溝中,這時若是將米袋子的口一扎緊,就等著甕中捉鱉了。大掌柜派人在前邊兒頂著,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面色嚴峻,胸口劇烈起伏,急切地問道:“四爺,有路沒?”豐老四朝懸崖上一指:“上去了就能脫身。”鎮(zhèn)三關(guān)抬頭一看崖頂?shù)木嚯x,倒抽一口寒氣,牙根搓得“咯吱咯吱”響。二人這時心有靈犀一般,目光一齊投向了息棧。這懸崖,只有小鳳兒一個人能上得去,而且不費吹灰之力。別人都沒戲。鎮(zhèn)三關(guān)吩咐:“息棧,你上去!”息棧接口道:“我上去了你們怎么辦?”真是廢話,小爺若是想獨自跑路,早就跑沒影兒了,我還能不知道,自己用不到一泡尿的工夫就能爬上去!問題是,這幾百口子人呢,還有你也困在這里呢......豐老四指著懸崖上邊兒掛得東一條西一條的藤蔓:“小劍客,你看見那些藤條了?你先上去,把那些藤條攏起來,搓一搓,能搓出幾根算幾根,我們這些人就能爬上去!”大掌柜立即吩咐:“就這么辦!息棧你動作快些,趕緊上去,其他人都跟上!老子留下斷后!”息棧緊了緊背上的包袱和劍,攬住一根藤條,一腳蹬住巖石,這時聽得谷口一片密集爆裂的槍響,大隊的敵軍似已集結(jié),堵住了溝子口,這時開始洋洋得意地高聲吶喊,發(fā)動心理攻勢:“野馬山的土匪,你們跑不掉了!趕快放下槍投降!一條槍換十塊大洋!哪個打死了鎮(zhèn)三關(guān),賞五百大洋!哪個把鎮(zhèn)三關(guān)活捉了綁來送去司令部,賞一千塊?。。 ?/br>息棧眼前立時掠過某個令他幾乎崩潰的場面,驚怒之際,憂心地看向大掌柜:“你跟我一起上去!”“你們先上去,對面兒攻得緊,俺能拖一時是一時!”鎮(zhèn)三關(guān)說著話,從身邊兒伙計手里抄了三桿長槍,掠走滿滿一馬鞍袋的子彈夾,又轉(zhuǎn)向潘老五:“五爺,還有多少手雷?......就四個了?都給俺!”“當家的,您把這沖鋒槍帶上,這個好用!”綹子里一共兩把沖鋒槍,一把在黑狍子那里,這廝已不知去向,另一把在潘老五這里端著。鎮(zhèn)三關(guān)看了一眼“湯姆森”,咬牙說道:“那槍值錢著呢,買都買不來!你們拿走,以后還用得著......你們趕緊快走?。。 ?/br>幾個能征善戰(zhàn)的老伙計自告奮勇與大掌柜一同去狙擊敵人,為綹子里其他人逃命爭取時間。鎮(zhèn)三關(guān)也不推脫,帶著那幾個人就要沖回去。息棧這時急得沖男人吼道:“你千萬當心!等我將人都弄上去,我下來與你匯合!”鎮(zhèn)三關(guān)驀然回過頭來,目眥爆裂,眼眶通紅,怒吼道:“你小崽子聽話,讓你上去你就上去,不許再回來?。?!”“你!你!......不行,你......”息棧呆怔地望著男人,喉頭哽咽,急得說不出話。那一刻只覺得氣血漲腦,頭暈?zāi)垦#迮K六腑都絞在了一起,抽搐地疼。二人四目相對,眼眶都生生地快要漬出血水來。息棧明了,他男人這個架勢,就是去拼命了,有去無回。因此連沖鋒槍都拒絕帶,怕帶去了就拿不回來......這綹子里的規(guī)矩,沖鋒陷陣,大柜要攬在前頭;到了生死關(guān)頭,也從來都是大柜負責擦溝子。野馬山的前一任大掌柜,當年就是這樣戰(zhàn)死的。尸首被大卸八塊,掛在玉門關(guān)城樓上示眾。息棧這會兒簡直是難以置信,綹子里的頭領(lǐng)和伙計們對這樣的情形顯得習以為常,并無異議或是阻攔,竟然就由著大掌柜去玩兒命。自己以前從來就沒聽說過,出了事兒做頭領(lǐng)的要搶在前頭去送死的!匈奴騎兵來犯,皇帝老子難道要親自去河套打阻擊?被殺敗了逃跑,皇帝老子會不會說,老子是皇帝,百夫長、千夫長、驃騎將軍們你們先跑路,朕來斷后!難道不應(yīng)該是,請皇帝老子先行一步,留下咱們這些做將軍,做侍衛(wèi),做崽子的拒敵護駕?!這民國時候的人,都不懂得上下尊卑,都不區(qū)分前后左右么?少年眼看著急得要掉淚,不愿意走。鎮(zhèn)三關(guān)氣得大罵:“你個小崽子別在這兒耽誤功夫!老子這兒幾百條人命呢,全副家當都在這里,今兒個你要是不能把這幾百人給俺弄出去,老子饒不了你!這要緊的時候,你這娘們兒唧唧的哭什么哭?!還不快滾上去?。。 ?/br>身后的槍聲愈加猛烈,漢陽造的槍子兒轟射而來,“突突突突”砸在懸崖石壁之上,穿鑿出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彈孔痕跡。剛才留下來頂著的那一小隊伙計,估計已經(jīng)被打光了。大掌柜這時沒有閑工夫教訓息棧,頭也不回沖向了谷口。山谷之中漆黑陰森,槍管子里噴吐的灼然炙焰,燒紅了谷口的亂石灘,烤熱了口袋溝里的每一絲空氣。撲鼻而來盡是嗆人的硝煙,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兒,那種難聞的死人味道,簡直讓人想要干脆窒息掉,不再活著喘氣兒。息棧趴在懸崖頂上,拼盡最快的速度收攏起四散懸掛的藤條。藤條之中浸滿陰濕的水氣,十分地堅韌,每四五根藤蔓擰在一起,搭到石壁上,足夠那一群大活人攀上五六丈高的崖頂。溝底的伙計們背著家伙,拽著順下來的藤蔓,手腳并用,紛紛往懸崖頂端攀爬。山谷中竄來竄去的槍子兒不長眼睛,時不時有伙計被流彈射中,哀嚎著從石壁上仰面栽下......息棧只嫌自己兩只手不夠用,搓藤條搓得不夠快,手指肚、手掌心兒的小嫩皮,不一會兒就已磨得鮮血淋漓,露出一塊塊斑駁的紅rou,卻根本顧不上疼,仿佛兩只手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恰在這時,身后突然槍聲大作。息棧登時眼前發(fā)黑,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若是腹背受敵,那可真是,縱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活這一盤死棋!屏住呼吸,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頭一看,濃夜之中閃出一襲亮眼的紅衫,竟然是慕紅雪!身后呼啦呼啦跟著一大幫人,分明是黑狍子以及野馬山那另一半兒伙計!原來這幫人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下也辨認不清道路,歪打亂撞,穿過一片荊棘叢,拐進了另一條路。偏巧這條路是個上坡,七拐八拐,似乎甩脫了追兵,拐到這里,就撞見了息棧。息棧見著紅jiejie這一伙人,激動得簡直喊不出聲音。眾人見面像見到了親人一般,二話不說,擺開一圈兒陣勢,趴在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