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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道。他的嗓子因上火而嘶啞。 “知曉了又如何,狀元公善自保重就是。”虞梅仁面無表情道。 “虞先生、虞先生!”崔華予語氣里竟帶著點乞求的意味:“你知道我不是那等攀炎附勢的人!可是,可是……你知道嗎,晉原十二州準備歸附了!” 咋聞此事,便是虞梅仁也不由得一時忘卻滿腹怒氣,眸光一轉:“當真?!” 百余年前,統(tǒng)御天下的大魏朝潰然崩塌,烽火亂世之后,傅氏先祖占據(jù)東方之地,建國號陳,中部則為李氏所據(jù),建國號彭。略遠點的西方,亦有趙氏,建國號衛(wèi)。 三國交壤的北疆之處,卻還存在著一個特殊的勢力。那便是鎮(zhèn)守邊疆晉原十二州的晉國公府。 這晉國公府并未受陳、彭、衛(wèi)任何一國的封授,依舊尊奉先魏朝的正統(tǒng)。 晉國公府方氏一脈,甚至還在魏朝之前,便鎮(zhèn)守北疆,抵御蠻人。族人個個驍勇善戰(zhàn),更兼義膽忠心,愛民如子。故而在民間威名遠揚。 好在這晉國公府有鐵律,只守境安民,不參與朝中爭斗。代代國公又都是有手腕的,魏朝后期,朝政昏庸至那般,晉國公府竟能夠絲毫不牽涉其中。 在后來的亂世之中,晉國公府亦不參與諸方混戰(zhàn),安然保全自身實力。畢竟他承擔著抵御蠻人的重任,既然不肯介入亂局,諸方勢力也樂的不招惹他。 等三國定鼎,晉國公府依然超然世外,不稱帝建國,卻也不肯歸附任何一朝。鑒于他的實力與聲望,三國都是想把他納為己用。這百來年,三國爭著搶著的,各種示好禮遇,晉國公府卻如一塊硬石般,絲毫沒有松口的跡象。 但現(xiàn)在事情不一樣了。 說起來卻也讓人唏噓不已。這曾經(jīng)琳瑯滿目的世家大族,經(jīng)歷一代代馬革裹尸、英烈報國,到如今,竟然只余下年方弱冠的一男一女兩縷血脈。 其中那位小姐,還是常年病弱的。 而那位年輕的國公,名方錦繡,倒是不墮他祖上威名,前年聯(lián)合三朝一同發(fā)兵,破了蠻人王帳,滅了蠻人單于,將蠻人逐出千里之外。未來的數(shù)十上百年,蠻人都不會對北疆形成大的威脅了。 然而屢有傳聞,方錦繡在這場大戰(zhàn)中,受了蠻人的毒箭,怕是情況不太好。 他若一死,方氏再無人主持大局,可還能屹立不倒? 再往深了說,蠻人之禍已解,晉國公府便失去了保境的作用,三朝怎能放任這么一只不馴勁旅在自己邊境晃悠。 晉國公府歸順,也是別無選擇之舉。 但是到底歸順哪一朝,倒是還可以選擇一番的。 而若是能促成此事,此番功績何異于開疆拓土?必將青史留名千古不朽。 這樣的機會,任哪個心懷大志的熱血男兒都不會讓它失之交臂。 “康王應允我,只要肯尚公主,他便保我成為出使北疆、斡旋此事的正使——駙馬雖不可出任官職,但擔任使節(jié)卻無礙……”崔華予痛苦地閉眼。 不過雖痛苦,只一想那不久后的豐功偉績,卻也能舒緩一二?,F(xiàn)在他還是平復了些許的??低鮿偢崞鸫耸碌臅r候,瞬間洶涌的熱血充斥了他的頭腦,他看到了無垠的天地,千萬年的時光,無數(shù)人的生死......與之相比,對虞楠裳那點小情小愛則微不足道了。 對面的虞梅仁靜靜地觀察著他,眼中神色復雜的很。“好,如此利國利民關乎百代千秋之事,我等自然不能成為狀元公的阻礙?!彼酒鸬溃骸氨阕钤环L順,得償所愿。” “虞先生!”崔華予急急站起,攔住虞梅仁:“可否,可否讓我再見楠姑娘一面?” 虞梅仁只犀利目光看著他,冷笑不語。 “不管虞先生再信不信華予,我對公主,實無半點男女之情,華予此生心悅之人,唯楠姑娘一人。”崔華予在這目光之下,只覺口齒生澀。但他還是要說:“就求先生給華予個機會,讓華予跟楠姑娘最后見一面吧!” “狀元公心里清楚,這一面實在無用又多余?!庇菝啡式K于又開口了:“狀元公有狀元公的不得已,我的女兒也自有我心疼,這兩下里都是對的,沒有人做錯,也無可化解。因此便請狀元公不要再多事了吧?!?/br> 崔華予噗通一下跪倒他身前:“求先生了,成全了華予的這一點執(zhí)念,讓我向楠姑娘道個歉……” 虞梅仁再按捺不住,踢腿一腳狠狠踹他胸口,把他踹飛三步! 不等崔華予爬起來,他又揪了他衣襟,把他提起?!拔乙呀?jīng)在很努力說服我自己,你沒有錯,你有苦衷。”虞梅仁咬牙切齒的道:“可是你呢?你特么明明知道是平城公主對囡囡下的手!你半字不提!你還口口聲聲說你心悅她!我,我真是看錯了你!” 崔華予驚懼地瞪大了眼睛:“虞先生……” 虞梅仁一拳頭把他的話砸了回去。 虞楠裳聽到動靜跑過來,看到她爹已然把狀元公揍成了豬頭。 “爹你這是干什么,你快住手!”虞楠裳拉住她爹。 “冒犯了?!庇菝啡拭娌桓纳牟惶卣律溃廊霍骠婷磕樱骸罢垹钤员惆?!” 說著拉著他女兒就走。 “爹!”虞楠裳推開她爹,過去扶起崔華予:“你們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要打人?” 她嗔怪地看自己爹一眼:“爹,你快去取化瘀消腫的藥膏來?!?/br> 然而這次虞梅仁無論如何不肯聽她的,他拉起崔華予把他推出門外。 “先生!”崔華予抹著嘴角的血,苦笑道:“恕華予冒昧,還有最后一事請教先生。華予今時今地之處境,換了先生,先生又當如何?先生便就能拒了這機遇嗎?” “不好意思,虞某從不會放任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庇菝啡氏胍膊幌氡愕馈kS即重重一聲關了房門。 崔華予看著虞楠裳的面容被那門扇隔離。 他貪婪地看著。從此以后,再不能見了……明明是那么心悅之的人,明明已經(jīng)在議親了,明明自己頂住了那么多的壓力…… 虞梅仁剛才那句話還縈繞在耳畔。 他從不會讓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而自己,是怎么一步步陷入此境地的呢? 明明,自己也什么都沒有做錯啊…… 天又下起雪來,新任狀元公,未來駙馬爺,仰首看這風雪,只覺得心也攪成了這么混沌一片……驟然痛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痛……便是那出使晉原的建功之喜,也抵消不了了呢…… 第30章 崔華予在院子里站了許久,才踉蹌離去。 “他走啦?!蔽葑永飶拇翱p里張望的虞楠裳跟她爹說。 “走了便走了,以后只當不曾認識過這么一個人。”虞梅仁道。他的聲音不太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