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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隨手抹一把淚,道:“我很想你,歸京的路上想,回宮之后也想,這幾日睡不下,總是翻來覆去的想……” “可不知為什么,”素來剛強(qiáng)的少年,這一刻忽的淚如雨下,難以為繼:“你總不肯……入我的夢……” 錦書心痛如絞,再忍不住,顫抖著伸手過去,掀開那層帷幔,淚如珠斷。 未曾見到時,二人心中萬般掛念,可人到了近前,淚目相對,反倒說不出話來。 她瘦了,下巴尖的可憐,冬日里穿的厚重,也能瞧出腰身細(xì)的似能一手捏住,同面上憔悴神情一道,別生凄楚。 他也瘦了,連日趕路,并不是總能恰好停在驛站,餐風(fēng)露宿之事也不少,回宮之后東西奔走,先往姚家安撫,再私下探尋,一頓飯都不曾好生用過,臉頰都凹下去,唯有雙目亮的嚇人。 如此一會兒,他們誰都沒說話,其實(shí),也沒必要。 承安上前幾步,猛地將她抱住,下巴置在她肩頭,悶聲哭了。 錦書心中酸澀不比他少,偎在他懷里,無聲垂淚。 寧??偣苷驹谑ド仙磉?,見這對有情人相聚淚流,也覺唏噓,小心瞧一眼圣上驟然凝滯的神情,與隱隱哆嗦的手指,終究沒敢出聲。 世間癡男怨女何其多,便是人間帝皇,也未必能事事如愿。 襄王有意,神女無夢罷了。 “你不是身子不適么?”圣上目光在他們身上淡淡掃過,語氣微沉,向錦書道:“怎么到這里來了?” 錦書哭的幾乎站不住身,半靠在承安身上,勉強(qiáng)支撐,正待回話,卻被他拉住了。 “圣上政務(wù)繁忙,不便耽擱,”承安面頰被淚打濕,語氣卻穩(wěn)當(dāng):“我這就同她一道離開。” “走得了嗎?”圣上淡淡道:“姚氏已死,她若出去,你如何言說?” “總會有辦法的,”承安低頭瞧她面容,笑意溫柔:“最不濟(jì),我們離開長安,遠(yuǎn)走他鄉(xiāng),做對尋常夫妻?!?/br> 他手指輕輕拂過錦書面頰:“假使我一無所有,只是一個平頭百姓,你還愿意跟我嗎?” 錦書淚眼朦朧,只瞧著他,哽咽道:“你不后悔?” 承安反問道:“有什么好后悔的?” “哥哥呀,”她哭出聲來:“你既不怕,我有什么舍不下的?” 寧??偣苷驹谑ド仙磉?,不敢去瞧圣上此刻神情,默不作聲的后退幾分,叫自己離他遠(yuǎn)些。 圣上唇抿得很緊,幾乎能聽見自己牙齒格格作響的聲音,勉強(qiáng)抑制住那股火氣,道:“有些話,你還是想清楚再說為好。” “不成,我做不到,”錦書深吸口氣,顧不得擦淚,便拉承安到圣上案前跪下:“他情深至此,我如何能辜負(fù),便是說幾句假話趕他,也做不到!” “圣上,放我們走吧,”她哀求道:“我們會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銷聲匿跡,再不回長安礙眼,求你成全我們……求你……” 圣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面色平靜,心中酸澀卻并不比她少。 “求朕成全你們,”他默默念了一遍,倏然露出幾分譏誚,用以遮掩內(nèi)心凄楚:“你以什么身份,來求朕?” 錦書語塞,承安卻一笑,反手握住她手指,輕輕一捏。 “之前是你說的,”圣上卻瞧著她,目光冷凝,一字字道:“你不尋死,留在朕身邊伺候,朕保他榮華,保姚家興盛,怎么,現(xiàn)在你見了他,就想反悔?” 錦書性情剛烈,宮宴那夜失身與他,已有死意,然而圣上御極多年,如何不明她心思,輕而易舉便能拿住她死xue,叫她不得不暫且隱忍,虛與委蛇,現(xiàn)下被他提起,雖事出有因,卻也理虧。 她沉默不語,只半靠在承安身上,勉強(qiáng)支撐自己,圣上便知她心意如何,雖然早有預(yù)料,卻也不免心中抽痛。 “好,好得很,”圣上嘿然冷笑:“你既如何,朕又何必守諾?” 轉(zhuǎn)向承安,他道:“你私下收留徐氏之人,真當(dāng)自己能瞞天過海嗎?” “那是我母親家人,同徐氏逆黨有何關(guān)聯(lián)?”承安變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隨你怎么說,左右,朕也只想找個由頭,名正言順罷了,”圣上唇角勾起一個犀利弧度:“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要緊?!?/br> 深吸口氣,他沉聲道:“來人!” 還不等后一句說出,外間侍衛(wèi)入內(nèi),錦書便尖聲道:“圣上,你真要逼死我們嗎?!” 圣上看她眼眶通紅,目中含淚,單薄身子幾乎跪不住,語氣也破碎起來,咬牙切齒道:“究竟是誰在逼誰?!” “你捫心自問,”他一字字道:“便是跟他走了,你真能忘卻前事,同他做對逍遙夫妻?” 這句話說的犀利,錦書心頭一痛,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也是。 不管原委如何,失身于人,本就是她的原罪,永遠(yuǎn)都是心頭上一根刺,隨意一撥,便痛徹心扉。 哪里能真的忘卻。 承安或許不會在意,但她自己,終究過不了那一關(guān)。 “讓他走,”她合上眼,眼淚簌簌流下:“就當(dāng)他沒來過,就當(dāng)……姚氏已經(jīng)死了?!?/br> 承安去握她手腕,急道:“你不要說傻話!” “他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哪有這樣的道理,”圣上卻道:“朕愿意彌補(bǔ),他卻不肯,又怪得了誰?!?/br> 一句話冷冷說完,便示意躲在帷幕一側(cè)的宮人過去:“夫人累了,請她回去吧?!?/br> 錦書同承安一道站起身,神情冷銳,幾個宮人被她目光所攝,一時竟不敢近前:“圣上,你真要我死嗎?!” 圣上嘴唇一動,目光軟了一軟,落在她面上,卻不答話。 “好,好得很?!卞\書盯著他,緩緩道。 圣上本以為她會再說什么,然而她卻就此???,慘淡一笑,徑直往一側(cè)漆紅宮柱上撞去! 正文 117|前世(十一) 越近年關(guān), 天便越冷, 連風(fēng)也愈發(fā)緊了。 寧??偣艽曛滞钊r,暮雨正端著藥過去,遠(yuǎn)遠(yuǎn)瞧見他,連忙屈膝行禮。 “好了,”寧??偣苁疽馑鹕? 低聲道:“那位怎么樣了?” “剛剛才敷完藥, 陳嬤嬤在里邊陪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