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向發(fā)聲的方向走去。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干，也許只是想看看。

在七到八排的書架里，他找到了他。威廉被三個男人圍在中間，一個人從后面抱住他的雙臂以防掙扎，但在奧雷看來這種行為是多余的，威廉只是呆呆站在那里，他很漂亮，是具很好看的軀殼。他衣服的下擺被掀起來，露出結(jié)實的腹肌，一個男人在撫摸那里，發(fā)出贊嘆的聲音，也許不只瀉欲，他的確連男人都能吸引。另一個男人試圖親吻他，卻被躲開了，看樣子即使自我放逐也不太能接受同性的親吻。

他在轉(zhuǎn)過頭的時候視線正對著奧雷，淺藍色的眼睛像兩個空殼，穿過他停留在另一個空間，陰暗而絕望，把靈魂緊緊關(guān)閉，放它被黑暗吞噬。只留下軀體，一副隨便你們的樣子。

奧雷皺起眉頭。他討厭這場面。三個急切的男人，圍著另一個靈魂已經(jīng)死去的人，色情地親吻和撫摸他……

某種討厭的東西被翻了起來，本已被埋入深深的地下，卻莫明其妙地被暴露在空氣中，讓他心臟一陣不舒服的緊縮！

他快步走過去，一把把那些男人推開，把威廉拉出來。也許打斷欲望中的男人很不人道，可是沒有人想到那些，因為下一秒奧雷的拳頭狠狠砸在其中一個人的臉上，對方的臉頰霎時腫起了大半邊，也許還被打掉了幾個牙齒。

幾人驚懼地看著暴怒的奧雷，任憑他把威廉拉走，沒人有敢追過來。

上頭并沒有對奧雷實施什么懲罰，大約因為威廉身份特殊的關(guān)系。他說不清為什么要干那些事，可是打那以后他莫明其妙地成了威廉的保護人。就奧雷的名額來說。還稱得上合格。當(dāng)然也不能說他完全不情愿，奧雷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下意識盯著威廉，他討厭看到別人打他主意。這種堅持莫明其妙，他知道，可是控制不住。

這不關(guān)他的事，這監(jiān)獄有監(jiān)獄的規(guī)則，他可不是正義超人，他只是個旁觀者。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威廉的眼神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某種糟糕的回憶被勾了起來，這讓他討厭看到他。卻又忍不住想保護他。

他甚至去圖書館時也拉上他，他知道后面有多少人在打這小子主意，而后者完全不會反抗。

奧雷在尋找一本心理學(xué)書籍，威廉坐在他旁邊的地上，背靠著書架，眼睛靜靜看著前方，對書本全無興趣。

「你不用多管閑事。」他說。

奧雷愣了一下，一瞬間以為自己幻聽了。他低下頭，威廉并沒有看他，只是直視前方。奧雷在他視線前方蹲下來，這才確定是他在對自己說話——那雙淺藍色的眼睛這會兒里面總算飄蕩了點兒靈魂的影子。

「你在對我說話，威廉先生？」奧雷揚眉。

威廉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奧雷轉(zhuǎn)身在他旁邊坐下，也不說話，他沒什么好說的，威廉有話自然會開口。

威廉遞了根煙給他。奧雷驚訝地看著他，然后反應(yīng)過來奴隸主們那句「給他最好的照顧」，——當(dāng)然也包括帶煙進來。他聳聳肩，接過來，威廉把自己的煙點著，然后把火機丟給奧雪，吐出一口煙霧?！改悴挥枚喙荛e事。」他說。

「你是在命令？還是賄賂？」奧雷抬抬手里的煙，「這里你說話不算?！?/br>
威廉靜靜地坐在那里，沉默很快籠罩下來，兩人默默抽著煙。奧雷開口，「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討厭那樣。」

「你說過?！雇f。

「你非得那樣不可嗎？」奧雷說。

「哦，我不知道……痛苦是唯一能讓我舒服點的柬西，讓我暫時不用對她的思念噬咬……我討厭極了那種事，」他撇撇嘴，「所以當(dāng)他們跟我說要當(dāng)心被男人給……的時候，我就想，那又怎么樣呢，再深再黑的地獄，也不會比失去她的時候更可怕了。如果能更加糟糕……也就好了，我至少能擺脫之前的那種痛苦和寒冷了?！?/br>
「真自私?！?/br>
威廉轉(zhuǎn)頭看著奧雷，后者煩躁地扒扒頭發(fā)，「你知道我為什么殺了那三個混蛋嗎？因為——」他遲疑了一下，終于沒有說下去，手指卻在無意識的顫抖著，眼睛像在盯著另一個空間一般的漆黑幽深。

「我沒有辦法?！雇f。

奧雷像被刺激到一樣猛地轉(zhuǎn)過身，拽住他的衣領(lǐng)，幾乎把他整個提起來，大吼道，「沒有辦法！說得好聽，反正無論別人說什么你也聽不進去！你們總這樣，她也是！發(fā)生那種事……你沒有做錯什么，你是受害者，為什么要自我放逐，讓自己生活在痛苦里！活著的人怎么辦？關(guān)心她的人和愛她的人怎么辦？為什么不替我想想，我只有她一個親人！」

「為什么要為那幫人渣拋下我，我是她唯一的親人啊……」他的雙手開始顫抖，那張端正的臉扭曲了，像個孩子般泫然欲泣。威廉坐在那里，靜默地看著前方，那個高大的男人在自己胸前低下頭，他感到手背被一滴溫暖的液體打濕。

不管基于什么原因，兩個人的關(guān)系確實是在慢慢拉進。

中午放風(fēng)時，奧雷靠在墻角曬太陽，威廉看到他，沉默地在他身旁坐下。實際上他已經(jīng)陪他曬了不少天的太陽。

「抱歉?！顾p聲說。

「不關(guān)你的事。」奧雷冷冷地回答。

威廉尷尬地?fù)蠐项^，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出來，只是靜靜地坐著。奧雷有些忍不住了，他皺起眉頭，向威廉聲明道，「你干嘛那個表情！我告訴你……我不是因為你才哭！我只是突然想起了meimei！」

「她怎么了？」

「她被三個混蛋輪暴了……她什么也沒做錯，為什么要那么對待自己……」奧雷無意識的扯著短發(fā)，表情幾乎要哭出來。他平時總是沒有表情，威廉想，竟然意外是個很情緒化的人?！杆炎约悍忾]起來，不吃不喝，一找到機會就想尋死！你知道……我并不想殺人，也不想坐牢。因為我想我得照顧她，我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已經(jīng)那么糟了，我得安慰她，保護她，讓她后半輩子過得好！所以雖然我都快氣瘋了，可我知道不能把自己送到監(jiān)獄里去，把她獨自留在外面！我忍耐著發(fā)瘋般的憤怒，拼命和她說話，勸她打消那糟糕的念頭……可是她還是死了，她割了七次腕，終于成功了?！?/br>
黑色的眼睛悲哀得像能讓人窒息，看著對面威廉清淺的藍色眼睛——那是它本來的色彩，充滿寧靜和感情，應(yīng)該是個有著溫暖性格的男人，讓他忍不住想把什么交給他，雖然明明他比他還糟。

「為什么她不聽我的，我算什么？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我那么愛她，可她就這么走掉了，為了那幫人渣……我去殺了那三個混蛋，然后把自己送來這里，我沒有別的路可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