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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么不喜歡滌生?”沈硯不答反問。懷玉鼓著腮說:“滌生總是哭,還總是生病。小時候他只要一生病,爹爹就偷偷地哭,還念叨文玉不在,沒有人疼他。分明他都有人疼啊,因為我不生病,就不疼我了!”“你獨寶爹爹總是偷偷地哭么?”沈硯重點抓得清奇。“阿爹,我說我沒有人疼!”懷玉頗不滿。沈硯抱她緊些,笑說:“有人疼,獨寶爹爹其實很疼玉兒的,但滌生病弱,所以要格外cao心些。他是哥哥,你是meimei,將來他也疼你,咱們家就有三個人疼你了。”“你不哄我吧?”懷玉將信將疑。“當(dāng)然不哄你,大丈夫言而有信,絕不食言。”沈硯握握她的小手,“咱們擊掌為盟?!?/br>懷玉“咯咯”笑道:“好吧,結(jié)盟!”又問:“阿爹……你還走嗎?”“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鄙虺幍皖^親親她額頭,“現(xiàn)在玉兒告訴阿爹,你獨寶爹爹平日里怎么樣。他經(jīng)常偷偷地哭么?素日辛不辛苦,經(jīng)常見什么人,心情如何?”“有糕吃嗎?”懷玉眼睛亮晶晶的,狡黠無比。沈硯利誘道:“有問必答,就買一斤;支支吾吾,只買一塊?!?/br>“我都說!”懷玉立刻挺起身子,“爹爹常???,我悄悄躲在柱子后面,都瞧見了。有時候嘆氣,有時候用袖子抹眼睛,還總盯著信封出神。哦……爹爹說,嗯……說有好多人不喜歡文玉阿爹,他討厭那些人,等趕走他們就帶我和滌生回老家。爹爹還說,要好好吃飯,好好喝藥,好好睡覺,要聽話。爹爹……劉伯父跟我說,爹爹很辛苦,叫我不要淘氣。”“可你也沒聽話,不是么?”沈硯點點她鼻尖,“你獨寶爹爹的確很辛苦,人前他殺伐決斷,那樣穩(wěn)重,人后也和你一樣,會累,會害怕,要阿爹疼的?!?/br>“爹爹是雙面人!”懷玉瞪圓了眼睛,驚詫道,“王叔爺?shù)墓砉适吕镎f,有個鬼,白日里裝成人,就是雙面人,見到壞人就兇,見到喜歡的人就笑。”沈硯悶悶笑她:“王叔爺?shù)墓砉适?,你還是不要聽得好,免得夜里做夢害怕。他說的對,也不對。其實咱們每個人,都是千面人,小孩子和大人,都是的?!?/br>懷玉怔怔不言,沈硯解釋說:“玉兒想想,你在爹爹面前是個嬌縱的小淘氣,在夫子面前就是個聽話的小姑娘,在小伙伴面前是個小大人,生病吃藥的時候,又成了哭鼻子的小娃娃了。你說是不是?”“好像……我才沒有哭?!睉延窆緡佌f。沈硯不指望她小小年紀(jì)能明白,揉揉她臉蛋,起身道:“你獨寶爹爹在我面前,永遠(yuǎn)都是小寶貝兒?!?/br>他鍥而不舍地敲銅環(huán),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蕭索開了門。“獨寶,我都站累了!”沈硯嘿嘿笑說。懷玉立刻揭穿:“阿爹騙人,他剛才都坐著呢!”(三)蕭索沖懷玉笑了笑,抱過小姑娘,轉(zhuǎn)身走了回去,留下門未關(guān)。沈硯見縫插針,側(cè)身鉆進(jìn)屋,蹭到浴盆邊說:“我?guī)退戳T,你趁空歇歇,我還沒給她洗過?!?/br>“爹爹,阿爹問你話,你怎么不回答?”懷玉光溜溜地坐在浴盆中墊著的小凳子上,捧著水花笑說:“爹爹,你不會說話了,爹爹?”蕭索扶著盆邊給她擦身子,聞言瞪了她一眼,低聲說:“洗澡的時候不許說話?!?/br>“滌生都說話,爹爹就知道疼他,不疼我?!睉延翊鼓康溃鞍⒌矚g我,我要阿爹給我洗?!?/br>蕭索不等阿爹上手,迅速給她洗干凈,拿著大浴巾將她裹出來,同她耳語:“小叛徒,一塊糕就把你收買了。”“一斤糕呢!”懷玉伸出短短的食指?!拔医o爹爹留著,爹爹你夸不夸我?”“當(dāng)然夸你,玉兒最貼心了?!笔捤髌沉松砗笠谎郏孕辛P站的沈硯杵在那里動也不敢動。“玉兒這么乖,睡覺也更快,比滌生強(qiáng),是不是?”懷玉到底年紀(jì)小,經(jīng)不得他兩句話一激,合上眼睛道:“我睡啦,爹爹唱歌給我聽,要比給滌生唱得久喔!”“好,爹爹給你唱歌?!笔捤髋闹?,輕輕哼了一首曲子,是當(dāng)初言浚在鴻漸樓頭聽的。沈硯心中觸動,不覺沉了臉色。他來得太晚,無怪他生氣。蕭索哄睡懷玉,越過樹一樣呆立著的沈硯,盥漱畢便上床歇下了。沈硯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躡手躡腳地扯掉衣裳,躺在他身邊,隔著一本書的距離不敢逾越。他從未見過獨寶生氣,竟不知他真生起氣來,這般令人難以招架——不冷不淡,只是晾著你,仿佛你是空氣,瞧不見,摸不著。冷戰(zhàn)比吵架痛苦,因為拒絕交流。情緒無法發(fā)泄,憋在心里,消磨意志,日復(fù)一日,便生份了。沈硯僵著一個姿勢不敢動,次日起來不出意料地落了枕,脖子像被按在菜市口斬過一刀,又酸又疼。他這一病,想起從前,一邊暗罵自己蠢,一邊捂著頸子直嚷嚷:“三兒,快給爺請大夫,爺頭要掉了!”蕭索看看他,自顧自地給滌生和懷玉穿衣裳,并不理睬。兩個小家伙迷迷瞪瞪,在被子里鬧著不肯聽話,他們被慈父慣久了,根本沒有懼怕。沈硯撈出滌生,兜頭給他套上小衫,笑道:“乖,叫聲阿爹我聽?!?/br>滌生盯著他片刻,驀地哭起來。蕭索趕緊抱過他,耐心哄說:“滌生不怕,爹爹在這里,給你吃糖,好不好?”懷玉爬到黑著臉的沈硯膝頭,糯糯道:“阿爹……給我買糕,你昨天答應(yīng)的?!?/br>“那你自己穿衣裳,起來洗漱?!鄙虺幈飷灥昧瞬坏?,原來在前線是一個嬰兒,現(xiàn)在是兩個小童,疼愛歸疼愛,也真礙手礙腳。待到用完早飯,沈硯同店家稱了一斤糕來分給懷玉和滌生,囑咐他們兩個去后面馬車上,和沈三兒他們?nèi)ネ鎯骸?/br>懷玉還好,她正想學(xué)騎馬。滌生卻不情愿,連糕也不要了,東張西望地找爹爹。沈硯動動歪心思,扯謊說:“你獨寶爹爹去前面鎮(zhèn)上給你買糖人了,等會兒就回來,你去后面等著,他很快就去找你?!?/br>滌生將信將疑,一步三回頭地被沈三兒抱上了車。蕭索收拾好東西,從驛站出來,見兩個小的都不在,心里猜到七八分,卻沒有置喙。如此,馬車?yán)镏皇A藘蓚€人,沈硯便拿出涎皮賴臉的老功夫,纏在他身邊嘮叨:“獨寶,理我一理吧。我想得心疼。啊對!我心疼得緊,到現(xiàn)在還未好呢。你這樣不理我,我怎么辦?獨寶獨寶獨寶獨寶獨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