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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天風錯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

分卷閱讀13

    用過飯已過了好長一會兒,元夕斗膽趴在窗沿上打量了院子,感覺此處應該沒人樂意碰他的包袱。十分小心地把包袱放到了床頭,他準備出門去等溫啟年回來。

還沒推門,門就被外面候著的丫鬟拉開了,平頭花色的一張臉,略彎了身子仰頭問元夕有何吩咐。

元夕嚇了一跳,下意識捂緊衣襟,清了清嗓子道想去城樓上。

那丫頭也不過十三四的年紀,鵝蛋水粉下一臉稚氣,兩條怪好看的眉毛皺成個八字:“回大人,奴婢……奴婢不知能不能去,請大人稍候,奴婢去問問院門口的幾位軍爺?!?/br>
說完就沒甚規(guī)矩地跑開了,把元夕自己晾在那里。元夕自己也是頭一回被丫鬟伺候,覺得對方話里低三下四說得十分妥帖,看不出什么失禮不失禮的,就站在門廊下踮腳朝院里看。

他從小到大沒見過花,原以為姹紫嫣紅一片的春景只能在書里讀到。興慶府院里的幾盆子雜花,灰頭土臉地并排站著,他覺得很是好看,忍不住盯著看了許久。

第9章第9章

沒等一會兒,興慶府新進的丫鬟賽金就得到了答復,說西廂房那位行動全憑自主,想去哪兒就帶他去,不用通報。

賽金又急匆匆地跑回去,路上被府里原來小少爺?shù)哪虌屒埔姡舐暳R了句,她停了腳,斟酌一下,小步快走回了院里。

她來府里不到一月,一月里發(fā)生了不少事。

先是西平的郡守嚴大人來作客,她躲在門后看到,高頭大馬的車來了五輛,氣派極了。再是莫夫人生了少爺,全府上下張燈結彩,流水宴擺了好幾天。因為賽金長得好,又愛笑,夫人讓她待在房里伺候,說是小少爺看著漂亮人兒就不哭不鬧了。賽金手笨,失手打了個碗,夫人也沒責罰她,那幾天她過得快活極了。

好日子就停在了那天,所有房門緊閉,下人全被囑咐告假一天。府里人心惶惶,說是早上一群蠻子沖進前院里把老爺抓了。賽金沒看見,更不敢議論,縮在下人的廂房里躲著。

城中有好些蠻人,她家旁邊就有一戶打鐵的,當家的說是個匈奴人,對人挺和氣,見她就給幾顆糖。連賽金自己,也被別人說生父是蠻人。她問過娘,娘莫名生了氣,但她心下更確定了,她爹可能真是個蠻人。蠻人就一定是壞的嗎?賽金不敢問。

沒過幾天,前院伺候的人死了好幾個,還有好多人趁亂逃了。夫人一直沒喚賽金,也沒人催促,賽金就一個人躲在房里不出門。她的預感很準,這是要變天了。

又過了幾天,她被人趕出來,說府里來了位大人,得小心伺候著。拾掇好了,她踏進院子里,才知前日里蠻人占了府衙,把莫大人一家全殺了,但蠻子已被抓了起來,現(xiàn)在府里當事的,是一位宋大人。

還來不及哭兩聲,賽金就被派到府里一位新來的大人房前候著。

做丫鬟的,一條命是為主子活的,現(xiàn)在有了新的主子,就得做好本分,賽金覺得自己想得十分明白,又忍不住為夫人和小少爺難過。

不論如何,賽金心下對自己說,主子的事,可不能耽誤了。

她抬起一張施了脂粉的臉,又忍不住小跑起來。

院里,那位大人正看著花盆。賽金知道前幾日府里大亂,沒人得空收拾院里,況且這無垠大漠里,根本也長不出什么好花好草來。

腦中凜然想起了嚴大人的五輛大馬車,賽金覺得自己和這院落實在都上不得臺面,只能輕手輕腳湊過去,極其愧疚地道:“大人,勞您久等了,您看是現(xiàn)在去城樓上還是一會兒再去?”

賽金暗罵自己是個粗使丫頭,說不出好話,但元夕并不在意,答了句“這就去”,然后回味地說:“你們院里這花,挺好看的?!?/br>
賽金當他話里帶了刀子,一字一句往自己身上插,忍不住帶了哭腔:“大人,府里前日死了好多人,這花草好久沒換過了,奴婢明日就著人全換了,求大人不要罰?!?/br>
元夕怪道:“你慌什么?我是真覺得挺好看的。你別叫我大人了,就叫我元夕吧?!?/br>
小丫鬟賽金大著膽子抬頭看去,只覺得這位元夕大人雖然臉上有些臟,眼光如水,嘴也彎著,不是生氣的模樣,就開心地謝過,領頭帶他往城樓去了。

落日向西掛著,狂沙洗過的天比起往日更顯得幽藍,一絲云也沒。群鳥高飛,在敷衍的幾絲晚霞里正飛成了幾條黑線似的,和遠處筆直的狼煙撞個正著。

城樓上有不少守衛(wèi),給元夕讓出了個正中的位子。他瞇起眼,天際一片暈紅下似有一面高立著的旗,是呼揭大營。

“哎呀,有人來了!”賽金突然小聲叫了句。

元夕忙往地上看,果然,一人一馬,從視野盡處通紅日頭下的一片沙塵之中沖了出來,沙塵之后還是沙塵,有數(shù)十騎蠻子追趕著先頭那人。

“開門,開門啊!”元夕對左右叫道,“是你們孟……不,初一,不……是你們將軍,快開門啊!”

城頭上有個人揮手讓底下開了門,溫啟年一馬當先沖進了城,興慶的百年鐵門在他身后迅疾合上。追兵逡巡幾圈,群情激奮地吼了幾句,回去了。

元夕沒聽到,他在開門之前就跑了下去。方才的奪命狂奔之后他還沒緩過來,此刻腳痛得仿若斷肢。

府衙的丫鬟在后頭追著,追不上,叫道:“大人,元夕你等等我!你要去哪呀!”元夕顧不上她,自顧自地跑,連摔帶爬下了城樓,一路沖到城門前塵土飛揚的大道上,險些被溫啟年驅(qū)馬踩了。

他猛烈地喘氣,說不出話,溫啟年翻身下馬,問他吃了飯沒有,路上可傷著了,元夕拉住溫啟年一條手臂,還是說不出話。

賽金終于追上了,慌里慌張向溫啟年行了個禮,站在元夕身后頭也在不住喘氣。

元夕等不及了,扶著溫啟年的手臂,千言萬語哽在喉頭,皺緊了眉不住喘氣,半個字也吐不出,半晌才一字一頓地問:“你真名,叫什么?”

溫啟年笑了,讓聞聲來迎他的宋興把馬牽走,與元夕面對面站在肅蕭的街上,也是一字一頓答了:“不才溫啟年,小字孟明,遼沈人,此次帶軍遭襲,幸得你助,請受我一拜?!闭f罷收斂神色,合手俯下身就要行禮,被元夕拉住了。

兩人邊向前走,元夕邊拋出了連珠炮似的一通問,“受傷沒有”、“怎么才回來”、“餓不餓”、“傷如何了”……

賽金看不過眼,悄悄提醒了句,這么多問題溫大人答不上來,元夕被她說得臉熱,閉嘴了。

溫啟年似是才注意到她,問元夕:“這是宋興給你配的丫鬟?”

元夕轉過頭看了賽金一眼,笑說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一個小幾歲的meimei罷了。

溫啟年也笑著看了賽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