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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路走回去。他還有事要做。 阿妧,對不住,你不思量,我自難忘。我是斷然不肯放開手的。芙蓉池棄簪后,我趙六早已經(jīng)不只是無賴,還是個不擇手段的小人。 *** 夜里的長春殿,青銅仙鶴緩緩?fù)轮?,朱漆立柱邊的琉璃立燈光彩流溢。宮女們靜立案后,殿上的樂官們正笙樂齊鳴,舞姬們?nèi)顼L拂楊柳,軟若無骨,水袖揚起如彩云漫天,落下如流水潺潺。 一曲舞畢,身穿絳紗袍,頭戴通天冠的官家舉起酒盞,兩側(cè)的宰臣、親王和分班而坐的眾臣,坐在西面的契丹使者、使副,還有身穿紫色全枝花團衫的越國公主,隨著班首高唱“三拜——!”齊齊向官家行禮。 舍人出列宣布敕賜越國公主窄衣一對,金蹀躞子一副,金涂銀冠,靴,衣著三百匹,銀二百兩,鞍轡馬。 越國公主耶律奧野出列跪拜謝恩,說一口流利官話。鴻臚寺的通事傳譯竟沒機會開口。 官家笑道:“公主不必多禮,明日皇后延福宮設(shè)宴,看來公主無需帶傳譯了?!?/br> 耶律奧野笑答:“多謝陛下和皇后厚愛。愿契丹大趙永續(xù)盟約,世代交好。 舍人又宣讀了給使者、使副的敕賜。待他們謝恩后,宣賜茶酒。眾人喝了茶酒后三拜萬歲。閣門使殿上前側(cè)奏無事,官家便起身,鳴鞭返回大內(nèi)去了。 官家離去后,長春殿上氣氛頓時活泛起來。吳王笑著上前拱手道:“公主,請跟五郎來見見我三叔和六弟吧?!?/br> 耶律奧野眼睛一亮:“崇王殿下還沒走?吳王殿下說的六弟,是那位傾國傾城,書畫雙絕的燕王殿下嗎?” 趙棣點頭笑道:“三叔正和我六弟在說話呢,公主所料不假,我六弟不但書畫雙絕,還精通騎射弓馬,這世上,沒有他不會的事情。” 東側(cè)宗室親王席中,崇王趙瑜正和趙栩在和老定王說話。老定王臉上的褶皺更深了,扶著兩個內(nèi)侍,精神尚可,就是眼皮耷拉著,睜也睜不開的樣子。他見趙棣帶著耶律奧野遠遠從殿里走過來,微微抬了抬眼皮,對趙栩說道:“離契丹人遠一些,別出什么妖怪事。明日你去延福宮露個面就來大宗正司,替我辦些事?!壁w栩笑著躬身應(yīng)了。 崇王在輪椅上微微側(cè)過身子,笑道:“五郎恐怕已經(jīng)替你吹噓了一堆了,臉好看,又有才,恐怕連你的武藝出眾也投其所好說了。小心一些,這位公主七竅玲瓏心,很得蕭氏一族的支持?!?/br> 趙栩笑著送別老定王,才推動他輪椅往殿外去:“三叔少替侄子cao心,聽說圣人選的三位閨秀,您都看不上眼?” 崇王抄起膝上的宮扇:“哈,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啊,今日看到孟九那樣的女子,要能看得上其他人,我恐怕就不該姓趙了??上愕谷灰灿X得娘娘選中的六娘合適你。我這是要想搶她回崇王府,咱們這輩分就亂套了。不行,陳漢臣估計也要宰了我?!彼麑m扇朝西面正和張子厚在說話的陳青指了指:“你三叔我技不如人,搶不過。老六你倒不妨一試?!?/br> 趙栩垂眸看著他頭頂?shù)孽跸s冠,手上驟緊。 “你就是燕王趙六?”清脆的女聲帶著好奇,在他們身后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不思量自難忘,大家都知道來自蘇軾大大。請原諒我又有惡趣味了。 2、電視上也??吹交屎箦鷭鍌兏实鄢鱿右娧鐣?,呵呵。至少宋史上賓禮那幾卷翻遍是不會有的。國宴尤其接見外國使臣,其實流程都很固定,皇帝出來,大家拜一拜,來使獻上國書送上禮物,皇帝賞賜,最多九盞酒以后,皇帝回去大內(nèi)了。妃子要顯示智商或政治見解,或者下毒害人,哈哈哈,反正不可能在這種宴會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垂簾時會露面。 3、微信里有個古詩詞沖刺的小游戲,哈哈哈。很滿足古詩詞愛好者。 第145章 “一年不見, 公主越來越美了?!背缤蹩粗叩礁暗囊蓨W野笑著拱了拱手:“陛下可安康?皇太孫殿下可好?” 耶律奧野學著大趙女子雙手虛虛握拳,置于小腹處屈膝下蹲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殿下萬福金安。耶耶身子安康,就是少了殿下談書論畫, 甚是想念殿下。哥哥也好,盼著殿下何時去上京游玩,再手談一局。” 崇王搖著宮扇哈哈大笑起來:“還請公主代我謝過陛下和太孫的厚愛。” 耶律奧野笑著抬頭, 看向崇王身后的趙栩, 毫不掩飾眼中驚艷之色,又福了一福:“燕王殿下龍章鳳姿, 名不虛傳。耶律奧野見過殿下, 殿下萬福金安?!?/br> 趙栩淡淡拱手回禮:“公主殿下安康?!彼戳艘谎蹍峭酰骸拔甯? 我先送三叔出宮?!?/br> 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跟了上來, 請送公主回都亭西驛。 耶律奧野頗具興味地問:“請問吳王殿下,明天延福宮參加皇后殿下,燕王可會到場?” 趙棣笑道:“六弟還未開府,仍然住在宮中, 理當參加宴會才是。他這性子面冷心熱, 傲得很,公主別介意。兩位娘娘都是極親切的,您盡管放心赴宴。改日再請公主來我府里作客,好好敘上一敘,還要多謝公主在上京時對小王的照顧?!?/br> 耶律奧野笑道:“那是定然要去的,千萬記得引薦你家那位永嘉郡夫人給我認識?!?/br> “不敢,公主謬贊了。”趙棣笑著行禮道別。 耶律奧野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笑著隨禮部官員下了長春殿的高階。 *** 春雨已歇,深夜的崇王府一角庭院深深。崇王的輪椅穩(wěn)穩(wěn)地被抬入竹林深處一個小禪院。每個月總有幾天,趙瑜會獨自在此修禪一兩個時辰。 眾隨從侍女躬身退了出去。跟著崇王從上京回來的四個隨從,走到月門處,關(guān)門落鎖,面色肅穆守在了門口。 趙瑜緩緩抬起頭,打了個哈欠。禪房內(nèi)帷幕低垂,一個舊蒲團在地上,邊上已經(jīng)毛毛的,承載著道不盡的歲月滄桑。正前方靠墻的高幾上一枝蠟燭剛被點燃,微弱地照亮了半間禪房。燭火太弱,舊蒲團離那暖暖燭光只有一步之遙。禪房兩邊的直棱窗清明節(jié)后換下了高麗紙,糊上了青紗,月光照進來,窗下的地面似結(jié)了一層薄霜。輪椅正在這薄霜之上,趙瑜伸出手翻來覆去看了看,月光太涼,手掌白得發(fā)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