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看我一眼，“你別生氣?！?/br>
“……你說。”我都快哆嗦了。

“我剛才說的那些，有的是偷偷在我爸書房里翻到的，有的是偷聽的，有的是他自己告訴我的。有一次我進他書房偷看的時候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沒多問；今天上午他知道你被牽扯進來以后，長了個心眼，叫人上學(xué)校去打聽了一圈?！卑组餐鶐皯敉饷婷榱艘谎郏八牢腋愕氖聝毫?，今天我是逃出來的?！?/br>
上車前我跟白椴在火車站一人買了件旅游紀念T恤換了，又一人買一頂遮陽帽扣在腦袋上。在距檢票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我們倆又在火車站的四周分頭買了一本地圖，一個劣質(zhì)旅行背包，一個軍用水壺和幾盒方便面。過檢票口時我們倆都很緊張，他一直扯著我，有點兒過度防范。我們倆的神經(jīng)一直緊繃到火車徐徐開動才松了下來，這時候車窗外天色已暗，我拆了兩盒方便面去開水間泡上給他端了回來；我把方便面貼紙撕開推到他面前：“吃點兒，別那么緊張，笑一下?！?/br>
他沒去看方便面，而是看我：“明天早上到大理，下一步怎么辦？”

我?guī)退盗舜担此骸拔疫€以為你想好了，去云南找郭一臣。”

“沒有，我當時就想著跑出省，什么票最好買我就買什么，正好有兩張去大理的連票?！?/br>
“那也是緣。郭一臣這時候關(guān)機，應(yīng)該是在臨滄……”我頓了頓，下了很大決心才把這句話說完，“他還不知道張源的事，挺危險。”

“你信嗎？”他轉(zhuǎn)過頭看我。

“不信。”

“我也不信。”他望了望窗外，突然發(fā)了狠，“我真他媽不想管這事兒。你說，你說郭一臣他干什么不好，怎么就……”

“……先吃吧，一會兒糊了就浪費了?！蔽移v地揭開自己面前的那盒面，用叉子挑起十多根面一齊往嘴里送。

他跟著我吃了會兒方便面，突然摸了摸自己身上；我不由看他，見他摸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粗遥骸拔疑砩线€剩三百塊錢，你呢？”

我一愣，掏出錢包：“就五百三……不包括卡?！?/br>
“你那卡揣著沒用，折了吧。”他嘆了口氣，“八百三，省著點兒用?！?/br>
“兩個人八百三能過多久？”

“不知道?！?/br>
“實在不行我還能把手機給賣了，好歹買成好幾千呢?！蔽叶嗽斨稚系目帐謾C。

“我這兒還有個表?！卑组裁砩?，“還有這限量打火機。”

“我這鞋也能賣?！蔽叶⒅约旱哪_尖。

“那也得先有人受得了你那味兒?！?/br>
我嘆了口氣：“你說我當時怎么沒想著給你買個鉆戒什么的讓你天天戴著?！?/br>
白椴看我一眼，我們兩都不說話了。

吃完面我收了碗拿去扔了，對桌和隔壁的兩個年輕人正在拉人斗地主，也想來找我們，白椴看都不看對方一眼，戴上遮陽帽倒頭裝睡。那小青年又看向我，我訕笑著指指白椴：“我朋友不舒服，我看著他?！?/br>
那小青年自討沒趣地走了，不一會兒邊上幾個人就湊齊了開始打牌，周圍也有人圍觀，沒人往我們這邊看。我靠在座椅上，轉(zhuǎn)頭去看白椴，見他睜著眼睛看我。

“想什么呢，你好好兒休息，養(yǎng)足精神明天咱漂瀾滄江去?！蔽艺f他。

“行，你一個人抱根木頭上瀾滄江里發(fā)電去，我走24國道?！?/br>
“要是有時間，還能去看看洱海?！蔽业吐曅π?，“下關(guān)風(fēng)，上關(guān)花，蒼山雪，洱海月?！?/br>
他點點頭：“是挺美好。”

“我以前想過，要是有空就帶著你去看看?！蔽铱粗巴獾囊黄瑵夂?，“當時剛拿到駕照，心想要是弄輛大越野，就你跟我兩個人，帶著帳篷馬燈什么的，順著鐵路從滇池開到洱海，中間去爬一下哀牢山……”

我聽見他“嗯”了一聲，不說話了。我一直把頭扭著去看窗外，不敢回頭看他一眼。

“非子，”他輕輕叫我，“你哭了？”

“誰哭了？”我趕緊吸鼻子，“你他媽凈瞎說。”

我感到他的手摸摸索索地伸過來，悄悄扣上我的五指。

“誒，火車上呢?！蔽夷竽笏?。

“握一下你要死？”他在后面罵我。

“那就讓你握一下?！蔽液吆哌筮蟮馗凵狭?。

“明天……你知道該怎么走？”他問我。

“……不知道，我沒去過臨滄?！蔽覍嵲拰嵳f，“其實就算去過也不一定能遇上郭一臣，你想緝毒武警都抓不到他，咱們?nèi)チ司褪桥鲞\氣?！?/br>
“要不咱們先去駐地找張源？”白椴異想天開。

“我發(fā)現(xiàn)你有時候真天真?！蔽也挥烧f他。

“我們只有八百三，你覺得這人生地不熟的能耗多久？”他掐我。

我想了想：“能耗多久耗多久，最后不行了我就把手機買了給你買張火車票回鳧州?！?/br>
他稍微愣了一下：“那你呢？”

我慢慢轉(zhuǎn)過去看他：“我怎么樣都好。這事兒從頭到尾跟你沒關(guān)系，你頂天了就是個窩藏包庇，有你爸在你不會怎么樣的。”我又轉(zhuǎn)過臉，“你跟我不一樣，你犯不著趟進來?！?/br>
氣氛僵了一下?！澳悄銥槭裁催€要帶著我一塊兒上車？”他質(zhì)問我。

我語塞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許只是想留你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兌現(xiàn)雙日更諾言，今兒放一章上來，下一章是后天，安排H。

鞠躬……

36

火車第二天上午到了大理站，我在車上睡得很淺，還扭到了脖子。白椴下車的時候一雙眼睛赤紅赤紅的，看來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我們倆隨著人流走到了火車站門口，周圍四處都是拉客的出租車，身邊人頭攢動，密密麻麻一片陌生的海洋。

“小心點兒，車站小偷多?！彼麊≈ぷ犹嵝盐摇?/br>
“誒?！蔽覒?yīng)著，看著不熟悉的城市，突然覺得一切都像一場夢。

我跟他在火車上都沒吃早飯，沒洗臉沒刷牙，胡子拉碴地一副猥瑣樣。這時候我們都沒心思取笑對方，到公共廁所里用洗手臺的水往臉上胡亂拍了兩下，胡子沒法刮，只能任它長著。

我跟他到火車站旁邊一個小攤子上一人叫了碗米線下肚，白椴趁我給錢的功夫到隔壁小超市買了把一次性塑料小剃刀出來，眉開眼笑的。我們倆又找了間公廁鉆進去就著自來水把胡子給刮了，塑料刀質(zhì)量不好刮得白椴哇哇直叫，后來他要給我刮，我抬著下巴挺期待地湊過去，結(jié)果被白椴呱啦一下就弄了道血口子。我一個勁兒地倒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