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
“去潁川王府,將潁川王畫的那些畫全燒了,另外,將他府里所有的紙筆墨全都收了,不準他再作畫了!”老太監(jiān)連忙離去。謝盞看著桓凜的臉,卻不知道他這般執(zhí)著是因為什么?因為他們的那段過去?當然,并非因為愛,而是因為占有欲。天漸漸亮了,這一日,謝盞都有些心不在焉。“陛下可是有心事?”寂靜中,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謝盞轉(zhuǎn)頭看去?;竸C在下棋,而他對面坐著的是一個穿著青衫,戴著諸葛巾的年輕男子。那男子看似清澈如水,實則復(fù)雜難懂,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眼中卻帶著冷意。“夜里風大,不得好眠。”桓凜道,手中的黑子也終于落了下去。“陛下可是覺得后宮空落了一些?”宋硯突然道。桓凜的手頓了一下,暗沉沉的眸光盯著宋硯。“宋卿可是覺得阿錦太過勞累,要替朕管起這后宮之事?”桓凜道。宋硯的白子落了下去:“阿錦如臣親妹,不過這倒是其次,只是臣近日里得了一個妙人,私以為可以與陛下解憂。”桓凜握住棋子的手緊了一些?;竸C此生最恨受制于人,但是偏偏宋硯說出了這樣的話,他還奈何不得。宋硯手中有幾十萬大軍。當初他在接收宋硯及他的府兵時,便早就猜到了有這么一日。宋硯肯屈居人下,卻不肯受什么委屈。桓凜的手松開,剛想說話,宋硯便打斷了他,朝著身邊人道:“去將初一帶進來給陛下看看。”作為一個旁觀者,謝盞感覺到桓凜與宋硯之間的波詭云涌,這個新朝的局勢,比他想象的還要復(fù)雜許多。謝盞是聽過宋硯的名聲的,桓凜身邊有一悍將,用兵如神,勇猛無雙,曾獨自于萬千敵軍中取敵軍將領(lǐng)首級。那時,謝盞以為那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后來才知曉,當他脫下戰(zhàn)甲,換上寬袖青衫時,比名士還要風流無雙。謝盞活著的時候與宋硯只有一面之緣,卻已經(jīng)覺得他深不可測。當看到初一的樣貌時,謝盞隱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初一便是那日潁川王府,生的與他十分相像的少年。桓凜看著那少年,面上看不出情緒。“陛下覺得如何?”宋硯問道。桓凜很快收回了目光:“宋卿的目光向來好,只是這次不過爾爾?!?/br>宋硯笑了,只是看向那少年時,初一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宋硯從座位上走了下去,在桓凜面前跪了下來:“既然不得陛下喜愛,不如杖斃了吧?!?/br>宋硯用云淡風輕的聲音說著那般殘忍的事,在那一刻,謝盞覺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并非無辜少年,而是他自己。他活得這般卑微,這個人可以隨意地決定自己的生死。宋硯處置初一的過程,桓凜只是在一旁看著,目光淡淡,仿若與他無關(guān)。謝盞卻死死盯著那一幕,一股徹骨的寒意將他完全包裹其中。有些時候,誅心比身體上的折磨更為恐怖。之后的幾日,謝盞時常夢到那一幕。少年躺在血泊之中,無神的眼睛睜地十分大,清秀的臉十分猙獰,扭曲到不是常人能達到的模樣了。有時,謝盞仿若在睜開眼的時候便看到那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眼角兩行血淚,直勾勾地看著他。謝盞總有種感覺,那少年是因為他而死的。縱使變作了玉佩,謝盞也是許多日不得好眠。他仿佛陷入一種更深更恐怖的煉獄之中,永遠不得脫身。這時,謝盞知道,宋硯比何錦恐怖多少。若是他尚跟在桓凜身邊,怕是與這少年同樣的下場。——春日已經(jīng)悄悄來臨,御花園中,桃花依然綻放。這因改朝換代而有些冷清的皇宮,漸漸有了回暖的跡象。皇帝開始寵幸皇后了。在外人眼中,皇帝后宮只有皇后一人,這便是莫大的寵幸了,也并無失寵之說。但是日日跟在桓凜身邊的謝盞,還是感覺到了變化。前一段時間,皇帝不曾踏入顯陽殿一步,他初時以為是因為桓凜政務(wù)繁忙的關(guān)系,漸漸的,謝盞也就察覺到,其實并非如此,而是皇后失寵了。失寵的原因,他自然不得而知。皇后重新得寵,他覺得和宋硯有關(guān)。看來即使做了皇帝,也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然而,桓凜也并非那種吃了虧還要往肚子里咽的人。當大臣提出皇帝該充盈后宮時,皇帝并未像以前一般否決了,而是下令選四妃。大楚遵循晉制,有一后四妃,四妃皆是來自高門大戶,有了四妃,皇后的地位便不像以往一般獨尊了。這冷清的宮殿中要添新人了。皇帝下朝后入太極殿,是要經(jīng)過一片桃花園的?;竸C的腳剛踏進去,突然愣住了。謝盞也愣住了,拋去偏見,他不得不承認,這是十分好看的一幕。女子穿著粉色衣裙,披著白色披風,站在那粉色的桃花中,如同落入凡間的仙子。桓凜止步不前,那女子則緩緩靠近,艷若桃花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女子拉住了桓凜的手,嬌聲地喚了一句:“陛下?!?/br>女子的聲音柔媚入骨,桓凜仍舊筆直地站著。何錦眼中帶著淡淡的憂郁,眸光流轉(zhuǎn)間,那憂郁化為入骨的纏綿:“陛下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桓凜的眸色暗了一些,棱角分明的臉上,神色晦暗莫名。“那也是一片桃花林中,陛下于亂軍之中,救下臣妾。”何錦陷入了回憶中,眼神綿軟如水,“臣妾這一輩子都會記得陛下的恩情,臣妾與阿兄也會一輩子效忠陛下的?!?/br>“臣妾的本職便是替陛下打理后院,這選妃之事,臣妾定會替陛下選出滿意之人的?!?/br>桓凜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抓住了何錦的手:“你的身體不好,就該好好休養(yǎng)。至于恩情不恩情的,便不論了。你嫁與朕,便是朕的妻,朕會好好待你的?!?/br>皇帝與皇后相攜著入了太極殿。謝盞被掛在皇帝的腰間,還是覺得尷尬非常。不過這一次,皇帝似乎沒有忙著在床笫之間寵幸皇后,而是皇后彈琴,皇帝聽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皇后彈的竟是。桓凜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不可懂起來?;屎箫@然沒有感覺到,彈完了一曲,便又靠到了皇帝的身上,一只手落到了桓凜身的另一側(cè),握著他的玉佩把玩著。“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臣妾記得陛下當年聽聞這首曲子,突然連夜從荊州策馬回了建康城。陛下可是聽這首曲子想到了故鄉(xiāng)?”何錦問道,一臉天真,“臣妾記得,那一年臣妾十八,陛下二十二,陛下離開建康四年,想必十分牽掛故鄉(xiāng)吧。”謝盞和桓凜十八歲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