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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微微一愕,有些感動,也有些不知所措。兩人在路燈下站了一會兒,他終于忍不住道:“李默,我……不想連累你?!?/br>“你都找到我家門口來了還說這些干什么?!比绻麖垖幱械胤饺ィ烙?jì)也不會來找他。想到自己就是這城市里張寧惟一能依托的人,李默多少有點(diǎn)英雄主義的偉大情結(jié),便拽了他一把,說:“我爸媽他們不在家,你先跟我上去。”第7章上樓之前,李默已經(jīng)以他這么多年和警察斗智斗力和對頭勾心斗角的才智和心機(jī)為張寧想到了一條相對穩(wěn)妥的跑路路線。所以一關(guān)了門,他第一件事就是進(jìn)到父母的臥室里,取了一件他mama的羽絨服出來。通知上說的是‘這種形貌的單身旅客’,那如果不是單身呢?不是那種形貌呢?甚至,都不是男人呢?相對來說,所引起的注意力就要小得多吧。“穿上看看。”李默的mama芳齡五十有六,身材早已發(fā)福。而張寧體型偏瘦,這一件大紅色羽絨服,穿上身不說很合身,但也絕不顯得異相。拉鏈一拉,直拉到頸部。領(lǐng)子豎起來擋住下巴。李默看了看,再幫他把那帽子一戴,只要張寧不開口,夜色中乍看過去完全就是個身材高挑的女郎,再配上旁邊的李默,粗心點(diǎn)的很容易就把他們當(dāng)成一對小夫妻或情人——此時正是逢年過節(jié)走人家的時候,一對小夫妻出門,簡直再正常也沒有了。“我們?nèi)ツ睦??車站??/br>“不?!?/br>車站那些地方,想來現(xiàn)在一定查得很嚴(yán)。碼頭,也不考慮。對于跑路的人來說,乘船是最不安全的,若被堵在船上那簡直逃無可逃,典型的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李默也沒有指望今晚跑多遠(yuǎn),能出城就算不錯的了。不過看看時間,已是晚上七點(diǎn)多,附近鄉(xiāng)鎮(zhèn)的短途客車早已收了車,現(xiàn)在要出去只能打的。也許出租車公司也接到了類似的通知,但不管怎么說,他們此刻這種組合和造型還是很具欺騙性的,蒙蔽過關(guān)的機(jī)會很大。兩人很快就下了樓,在馬路上招了輛出租車。李默很狡猾、很小心,他把目的地定在本城最繁華人最多的廣場。兩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過地下通道又招了一輛車,這一次,車子就直奔城外,往李默表叔家去了。李默的表叔是農(nóng)村的,離城不遠(yuǎn),大概就十幾二十里路的樣子。自從前幾年農(nóng)家樂流行起來之后,很多農(nóng)村人都受了啟發(fā),李默的表叔也不例外。他趕著潮流承包了幾畝地,建了個什么玉泉山莊。說是山莊,其實(shí)就是馬路邊的一個超大院子。走的是返璞歸真的純天然路線,房屋一律是茅草屋,種上花草樹木修了魚塘,除了必要的娛樂項(xiàng)目打麻將之外,乒乓球臺什么的也有兩張,甚至還把村小丟掉的椅子搬過來廢物利用做了兩張吊椅。如此這般經(jīng)營了幾年,漸漸地也在這個行業(yè)打出了一點(diǎn)名氣,每逢節(jié)假日,開著車子前來光顧的人不少。李默他們運(yùn)氣很好,剛好有人在這里打通宵牌,門口停了幾輛馬自達(dá)。因此那出租車司機(jī)完全沒起疑,只當(dāng)他們也是到這兒來玩的,收了錢就走了。李默進(jìn)去和他表叔招呼,張寧站在院里等。花圃里種著幾株臘梅,夜風(fēng)中清冷的香氣幽幽地飄過來,似有若無。左邊一排茅草屋里有兩間燈火通明,屋內(nèi)人影閃動,不時傳出推牌的嘩嘩聲和高聲笑語。張寧正怔怔地聽著,李默出來了。他身后還跟了一個中年婦女,李默叫她表嬸。因?yàn)檫@里常常有客人玩通宵,所以也備著幾間客房。客房同樣是茅草屋,復(fù)古式的扣窗。雖然床下墊了一層干枯的稻草能起到一定的保溫作用,但這樣的房子其實(shí)不擋風(fēng),晚上睡來還是有些冷,表嬸就給他們多拿了兩條被子,一邊絮絮地解釋說到這兒來的客人一般都是為打牌來的,要睡覺的還是少,所以條件有限。兩人異口同聲道:“沒事,有得住就好了。”本來也是。跑路的時候,什么物質(zhì)要求都要放到最低,能保證安全就不錯了。“表嬸,有什么吃的沒有?幫我們下兩碗面吧?!?/br>“這時候你們還沒吃飯?嗐,怎么不早說!”表嬸轉(zhuǎn)身出去了,等兩人把床鋪好,沒一會兒兩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就端了進(jìn)來。李默接過來就忙著稀哩呼嚕,張寧還是很客氣,先說了句‘謝謝’才開始吃。“我還要去給那些客人做宵夜,你們吃完了把碗就擱桌上吧,明早我再來收拾?!?/br>兩人連忙點(diǎn)頭應(yīng)著,李默風(fēng)卷殘?jiān)瓢愫芸炀拖麥绲糇约耗且煌?,打了個飽嗝,又抹一抹嘴,便看向張寧。他叫了他一聲,說:“張寧,你知道,哥哥條件也一般,今天,又出來得急……只能給你支援這么一點(diǎn),別嫌棄啊?!?/br>張寧怔怔瞅著他從錢包里取出來的一迭粉紅色大鈔,過了一會兒才伸手接了,握緊在手心里。雪中送炭本就比錦上添花更能讓人刻骨銘心。張寧輕輕點(diǎn)一點(diǎn)頭,鄭重地道:“李默,謝謝?!?/br>“謝什么呀……”他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而已。今晚動靜太大,他也看出來了,張寧得罪的那人來頭不是一般,他李默只不過是一介小人物,到底還是不敢讓自己牽連得太深。哎,到底是怎么樣的私人恩怨,才會讓張寧這樣平和的人都要跳窗逃跑甚至不惜丟下一切也要跑路呢……李默拍拍張寧的肩:“吃完了早點(diǎn)睡,明天一早,我送你坐車。”這里雖然是農(nóng)村,但交通還是方便的。只要能上短途客車就好辦,走得越遠(yuǎn),張寧就越安全。當(dāng)天晚上李默就睡隔壁那屋,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反正張寧躺在床上,半天都睡不著。腳痛得厲害,對這環(huán)境也不太習(xí)慣。稍微一動,底下的稻草就悉悉窣窣地響。雖然關(guān)著窗,但外面那些打牌的笑語聲還是時不時地透了進(jìn)來,張寧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咬著嘴唇,有些輕微地憤懣和傷感。都說那嘩嘩地打牌聲代表著國泰民安,誠然如此。別人都在輕松地享受年假,而他卻要東奔西逃四處躲藏,有家也歸不得。他明明沒有觸犯國法,這樣逃下去,到底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呢。迷茫了許久,那睡意終于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漫了上來,外面那些語聲也漸漸變得悄不可聞……張寧終于睡著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似乎最后是因?yàn)槟X海里有個聲音細(xì)細(xì)地提醒他:早上要坐車哦。于是猛然一下驚醒過來。天光從窗子縫隙里透入,天亮了。張寧不知道時間,不過李默沒有過來叫他,或許還早?想到此節(jié)他放松地吁出一口長氣,翻一個身,平躺??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