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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硬來?張寧目光微微一閃,終于服軟地點一點頭:“好,你等我,我先上下洗手間?!?/br>蘇杭看見他進去了,也聽到他鎖門的聲音,他目光從那門上收了回來,轉(zhuǎn)而環(huán)視一下四周。店堂并不大,光線也算不上明亮,雖然收拾得干凈,但落了漆的書架和卷了邊的舊書以及下面放著的幾只舊紙箱,這一切組合起來便到底還是現(xiàn)出了幾分陳舊落魄的感覺,蘇杭微微皺起眉,有點心痛:張寧這兩年的時光,難道就是在這一間陋室中消磨出來的嗎。他鬼使神差地慢慢繞到了一壁書架后,后面就是小廚房。說是廚房,其實還不及普通人家的陽臺大,廚具也少得可憐,連碗都只有兩三個。順著梯子上去應(yīng)該就是張寧的臥室了。雖然沒有上去看,但從整間店的空間結(jié)構(gòu)來看,閣樓上面估計是有點壓抑的,以張寧的身高,說不定上去后還要微微低著頭才行,也許就只能睡個覺……越是想象,蘇杭心頭就越不是滋味。張寧,你千方百計的逃離,結(jié)果卻是過的這樣的日子,為什么要這樣讓自己吃苦呢?廁所門內(nèi)忽然卡地一聲,似是什么斷裂,蘇杭一怔,突然意識到一點什么了。“張寧?”他拍門,但里頭沒人答他。蘇杭一驚,“張寧!”喊第二聲時他已經(jīng)改拍為撞,但里頭是個鐵做的插閂一時也撞不開,那兩個保鏢聽到動靜立刻奔了進來,蘇杭退了幾步,厲聲道:“把門撞開!”嘩啦一聲,門沒撞開,倒是上面被踹破了一個大洞,保鏢伸手進去把插閂一拉,蘇杭迫不及待扒拉開兩人沖進去,卻見那廁所的窗戶上少了兩根鐵棒,剛好可容一人側(cè)身鉆出。蘇杭伸頭出去左右一看,便看到張寧狂奔的身影拐了個彎——第6章運輸公司的宿舍樓下,小區(qū)里花草樹木蔥蘢。李默拎著個超市的口袋,踏著暮色往家里走。正準備一拐彎進單元大門之際,忽聽背后有個聲音小聲喚他:“李默……”李默一怔,回頭看去,只見旁邊花壇那株大大的萬年青之后探出一個身影,看清楚那人的樣子,他哎喲一聲,笑起來了。“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你這萬年宅男……”居然出店了!正還要調(diào)侃兩句,張寧低聲地打斷他:“李默,我有事想請你幫個忙?!?/br>李默怔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張寧的臉色在夜色中看來也是白得驚人。他心中驚疑起來,頓時把那玩笑的心情全收斂了,“什么事?”忽然省到此處不便說話,便緊走了幾步過去:“上去說。”張寧往后一退。“不了?!?/br>李默左右看了看,便把他一拉,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張寧走路有些踉蹌,低頭一看,他腳上穿的居然是雙室內(nèi)的棉拖鞋,而且先前扭到的那只腳明明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的,此刻卻又高高地腫起來了。“你這是——”張寧強裝鎮(zhèn)定地笑了一下?!拔乙郧暗米锪艘蝗耍F(xiàn)在他找上門來了,我跳窗跑出來的?!?/br>“……”李默完全想不到避禍這種事情也會發(fā)生在張寧身上,上下打量他兩眼?!澳悄悻F(xiàn)在……是打算找個地方避一避?”張寧微微抿了抿嘴,低聲道:“我要離開這兒?!?/br>李默一怔,瞠目道:“店呢?”“……不要了?!?/br>已經(jīng)被蘇杭找上門來,書店顯然是不能回去的了。雖然兩年心血付諸東流,但人能跑出來就算不錯了。張寧慶幸當初自己多留了一個心眼,窗上那兩根鐵棒松動之后沒作加固處理。只是跑出來時實在是太急了些,雖然這兩天的營業(yè)收入都在錢包里,但說到跑路,這點錢顯然是不夠的。李默瞅瞅身前身后,確實四周無人才壓低了聲音問:“張寧你跟我說實話,你不是犯了什么大案才跑出來的吧?”目光緊緊地盯在他面上。張寧虛弱地笑一下,搖頭。“不是?!撬饺硕髟埂!?/br>李默哦一聲,心頭大松了一口氣。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相信張寧說的是實話,只要不是包庇殺人犯,那這個忙出于朋友義氣無論如何也是應(yīng)該要幫的。“你等等,我先打個電話?!?/br>李默這個電話打到了車站——別看他是道上的,其實他也有每個月拿工資的正當職業(yè)。這份職業(yè)嘛,往好聽了說是車站調(diào)度室,往難聽了說,就是收保護費的。好吧,他其實就是傳說中的車匪路霸……他管的那個車站,是本城專發(fā)全國各地的長途車,尤其是往西安方向。他本來想問下今晚有哪幾個地方的車要走,但沒想到電話一打過去,底下人倒先向他匯報了一件事,頓時他臉色就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怎么了?”張寧看他聽電話時望了自己一眼,心就緊張地提起來了。他想蘇杭的勢力不可能觸及到這西南一隅的小城市,就算他在自己逃走后立刻去拜山頭,那也是需要時間的,難道這短短幾個小時之內(nèi),他就已經(jīng)把網(wǎng)撒下去了?李默嗯嗯幾聲,很快就掛了電話,再抬眼看他時,臉上便現(xiàn)出些古怪的神色來。“張寧,幾個車站都接到了通知,說凡是發(fā)現(xiàn)你這種形貌的單身旅客,要馬上報告……”張寧一聽,心都涼了。當初他能從蘇杭那里成功逃脫,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占了天時地利。首先北京是交通樞紐,別說客車和火車多,單單就是發(fā)天津的車就是十分鐘一趟。而自從那年國慶長假八達嶺高速全線癱瘓之后,國家對于節(jié)假日的交通問題就抓得特別要緊,張寧賭就是賭蘇杭就算明知道他怎么跑也不敢出手阻攔,而事實也的確是照著他推測的發(fā)生了。但這一次,他的勝算實在不多,早知道是這樣,管他什么身上錢不夠,第一時間馬上跑出城才是上策。李默大概也覺得此事透著古怪,翻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忽地問出一句:“張寧你得罪的那人不會是文強吧?”張寧一怔,默默搖頭。在李默看來,文強就算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但事實上若論背景與能量,蘇杭比文強要大得太多,也許他不應(yīng)該把李默拖下水,李默也是有父母的人,萬一觸到蘇杭逆鱗,或許他還不會有什么事,但李默這種局外人,就實在是難說。想到此處張寧臉色一黯,“算了,我走了。”李默一怔,看見他轉(zhuǎn)身慢慢走開,那一瘸一跛的身影在夜色中甚是礙眼。他不是不知道要明哲保身,但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張寧離開,又總覺得心頭怪怪的……自己是不是太不夠義氣了呢……?頓了一會兒李默拔腿就追上去了。“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他一把拉住張寧手臂,“就你這個樣子,能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