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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嘴里火燎劇痛,卻掙扎不得,竟被他生生拔了舌頭,又撲倒在地,口中鮮血迸流,喉嚨里發(fā)出“嗬、嗬”怪響,再也發(fā)不出一字。墨問棄了那穢物,蹲下身來,“說,還有哪里?還有哪里?!”他又用沾滿鮮血的手扣住對方右腕,猛地一掰,只聽“咔嚓”一身裂響,他的右手以詭異的角度翻折過去,顯然是已經(jīng)斷了。“嗬啊——??!”“還有哪里?!還有哪里??。 ?/br>墨問雙目赤紅,怒目圓睜,一頭墨發(fā)無風(fēng)自動,竟是狀若瘋癲,又抬腳狠狠向?qū)Ψ娇鑭下碾去,斛律孤凄慘大叫,卻叫不出聲,大張著口,鮮血淌了一地,周身劇痛讓他很快便昏厥了過去。“墨大人!不能再打了!墨大人??!”那獄卒終于緩過神來,打開牢門,拼死拉住還欲繼續(xù)的墨問,把他拉退了一步,“別再打了!他三天后就要被斬首示眾,求求您別再打了!”墨問滿手鮮血,僵立片刻,終于慢慢收回了腳,甩脫獄卒,頭也不回朝牢外走去。他走至門口,突然看見一襲紅衣出現(xiàn)在面前,抬頭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略過她大步而去。——沈心與他對視的一眼,竟被他那漆黑血紅的眸子,看得遍體生寒。作者有話要說: 比較陰暗的一章吧,雖然寫起來很爽……并不想讓這一章污染到其他章節(jié),所以單獨成章,字?jǐn)?shù)略少,見諒。☆、81黑龍鎮(zhèn)紙安靜地匍匐在桌上。那張驚風(fēng)神弓也被仔仔細(xì)細(xì)擦洗干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這寢宮里,似乎什么都沒有變。墨問坐在案幾前,將紫砂茶壺中剛剛烹好的茶水傾入茶盞之中。這套茶具是他來到李冼身邊的第一年,贈與他的生辰禮物,他竟一直用到現(xiàn)在都沒舍得換。茶壺的壺嘴乃是一個龍首,倒茶之時茶水便從龍口傾出,壺蓋上弓起一截龍身,而龍尾則繞成壺柄。經(jīng)過多年的使用摩挲,這壺呈現(xiàn)出溫潤的色澤,壺上的龍也沒有半分銳氣,只一次又一次靜靜地泡出香氣四溢的茶水來。墨問品了一口茶,沁心潤肺,唇齒留香。上好的獅峰龍井,翠郁甘美,可最喜歡這茶的人,卻遲遲不肯再醒來品上一品。“陛下,陛下!”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音突然打破了寢宮的平靜。墨問皺起眉,放下茶盞,道:“叫喊什么?不知道陛下在休息么?”那太監(jiān)慌忙弓身,“是、是,奴才該死!”他遞上一份東西,“還請墨大人過目?!?/br>墨問接了,“這是何物?”“是、是南疆來的八百里加急搪報,說是……外族入侵,墨大人還是看一下吧!”“外族入侵?南疆不是衛(wèi)衡將軍鎮(zhèn)守么?”太監(jiān)冷汗涔涔,“這……這奴才就不知道了。”“知道了,你下去吧?!?/br>墨問轉(zhuǎn)過屏風(fēng),回到內(nèi)室,展開搪報,似乎故意念出聲來:“南蠻來侵,衛(wèi)衡將軍率軍迎敵,卻誤入埋伏,失去聯(lián)絡(luò),生死未卜?”他剛念了幾句,龍床之上便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他閉了閉眼,望過去,手中搪報掉落在地。已經(jīng)昏睡了三月有余的李冼,竟自己爬了起來,雙手支著身體,墨問苦笑一聲,低語道:“果然只有國事,才能讓你醒過來么?!?/br>李冼嗓音沙啞得可怕:“南疆……真的出事了?”墨問看他許久,最終不過一聲嘆息,心里一腔熱血也仿佛結(jié)上了冰,“沒有,那不過,是演給你看的?!?/br>地上那份所謂的搪報上,根本空無一字。——這是沈心給他出的主意,他本還擔(dān)心能不能成功,卻不想竟如此奏效。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李冼垂下頭,喃喃道:“為什么……要騙我呢?”“你又為什么不肯醒來呢?”李冼不再言語,雙手死死抓著被子,墨問坐到他身邊,扶住他的肩膀:“既然醒了,就不要再睡了,好嗎?……算我求你?!?/br>沒有回應(yīng)。墨問眼里的哀傷滿得快要溢出來,卻還在兀自苦撐,硬扯出來的笑容實在不怎么好看,“為什么呢?為什么不肯醒過來?難道你……真的不想再見我一面?”“墨問……我也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好嗎?”墨問聽他此言,眉間一皺,終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低喝道:“我什么時候逼過你?!兩年不見,你就以這樣一種方式回應(yīng)我?!”“你現(xiàn)在就在逼我!”李冼也嘶吼出聲,突然仰起臉,目光卻不肯落在他身上,又猛地偏過頭去,“我不想看見你,我沒臉看見你!”“我不嫌棄!”“可我嫌棄!”李冼雙眼早已紅了,低垂著頭,渾身都在顫抖著,“我嫌棄我自己,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自己!你不覺得惡心嗎?我都覺得自己惡心!你還纏著我有什么意義?你快些走吧,你走吧!”他似乎是太激動了,突然咳起來,墨問也瘋了一般地瞪起眼睛,掰正他的肩膀,“李冼!你看著我,你看著我的眼睛再重復(fù)一遍你剛才所說的話!”李冼卻怎么也不肯直視他,死命低著頭,而后突然抬起胳膊擋開他的手,笑得凄然,眼中有淚將流未流,“她說的沒錯,我配不上你,我本來就配不上你,現(xiàn)在更加配不上你了!咳……你、你快些走吧,好嗎?算我求你,你快走,走吧!你滾??!”墨問被他推搡著,卻不肯退開半步。李冼推不走他,絕望地大喊著:“你走??!你為什么還不走?為什么還不走?!”他又氣又急,胸腔里憋悶得厲害,咳嗽止不住,耳邊嗡鳴作響,腦子里也混亂一片。墨問卻只看著他,不作任何動作,也不言一詞。“你不走,你不走是不是?”李冼喘著粗氣,“你不走……好,我逼你走。你不是說你的職責(zé)是保護(hù)皇帝嗎?好,我現(xiàn)在就退位,我現(xiàn)在就寫詔書,現(xiàn)在就退位!”“李冼!你要干什么?!”墨問怔愣了一下,看見他赤著腳便要下床,卻不知怎的竟一腳踩空,險些摔倒,忙一把將他攬入懷中。饒是他反應(yīng)再遲鈍,也已經(jīng)看出李冼的不對來,不由把他牢牢鎖在懷里,不管他怎么掙扎都不肯松開,雙手捧住他的臉讓他面對自己,見他眼中噙著淚,卻沒有半分神采,瞳孔也沒有任何焦距,把手在他眼前晃一晃,他也不會跟著轉(zhuǎn)動眼珠。墨問頓時心頭一跳,顫著聲問:“小冼,你……你的眼睛……怎么了?”李冼突然不掙扎了,整個人僵怔著,許久許久,兩行淚才終于慢慢滑落,他唇邊卻挑起一個弧度,說了一句墨問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話:“墨問,我看不見了……”他笑著,也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