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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也洗干凈了,瞧著倒還精神利落。只是神情木然,正合了往日趙將軍對他的評語:“死死板板的?!?/br>三人無語,一時開始抄起筷子吃飯。趙將軍吃了口魚,忽然想起了一個內(nèi)容極豐富的話題:“英童,昆明那邊的生活程度,比重慶如何?”趙英童咽下口中的米飯,老老實實的答道:“比重慶要高一些?!?/br>金世陵也加入了談話集團:“所以現(xiàn)在有人在重慶低價買了金子,帶到昆明去高價賣出,掙來的錢買些貨物帶回重慶再繼續(xù)出賣,繞了個圈子掙錢?!?/br>趙將軍聽了,覺得很不屑:“那能掙幾個錢?不夠費事的!”金世陵道:“資本大的話,自然就賺的比較多了!”趙將軍聽到這里,便問道:“那個桂什么是不是做這一行的?我仿佛聽他提起過買金子的話。”金世陵點點頭:“那人什么生意都做,我哪曉得他到底做哪一行呢!反正是個jian商就沒錯了!”趙將軍道:“那人瞧著倒是個大方痛快的,并沒有一般游擊商人的小家子氣?!?/br>“他的錢來的容易,當然就大方啦!”趙將軍壓低聲音笑道:“你的錢也來的容易,怎么沒見你大方?”金世陵在趙將軍的大腿上捶了一拳頭,同時又白了他一眼:“你想讓我大方也容易,把你的支票本子送給我吧!”趙將軍笑著握住他的手,在自己的腿上揉來搓去:“怎么?又鬧饑荒了?”金世陵一扭頭:“沒有!”趙將軍就愛看他這帶點孩子氣的別扭模樣,當即就樂不可支:“好啦好啦,吃完飯就給你支票本子,至于數(shù)目,你想寫多少就是多少,高興了吧?”金世陵這回轉(zhuǎn)動了黑眼珠子,悠悠的溜了他一眼:“這回我要美鈔。法幣天天往下貶,我可不想出門時拎著一皮包鈔票?!?/br>趙將軍心花怒放,連餓都忘了,就是對著金世陵笑:“好好好,別說美鈔,就是要了爸爸的命,都沒有問題!”金世陵對于這個談話結(jié)果非常滿意,所以撇開趙將軍,他開始伸著筷子夾魚吃。而趙英童一直低頭吃飯,對于旁邊這二位的談話,幾乎就是充耳不聞。身為一名體面父親,當著親生兒子的面,與干兒子公然的打情罵俏,這似乎是很不合常理。然而趙將軍自從撤離武漢之后,萬念俱灰,堪稱是受了絕大打擊。后來雖然是養(yǎng)好了槍傷,可權(quán)勢已無,只剩下一個將軍的名號,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喜歡金世陵,這是公館上下眾所周知的;可是他因此就在眾人面前,公然的抱著金世陵胡調(diào)亂鬧,那就有些老不要臉之嫌——陵少爺是毋庸置疑的小不要臉;趙將軍是出乎意料的老不要臉,這兩位湊在一起,活該是要做父子的。趙公館內(nèi)的上下人等,對于這兩位不要臉先生的行徑,早已習(xí)以為常,見怪不怪。但趙少爺初來乍到,也能對這父子兩的調(diào)情表現(xiàn)的如此鎮(zhèn)定,可見他真是涵養(yǎng)極高,或者說,是忍耐力極強。涵養(yǎng)高、忍耐力又強的趙英童在趙將軍放下筷子,而金世陵正將最后一口飯往嘴里送之時,表示自己吃飽了。趙將軍在飯前同金世陵調(diào)笑了一陣,搞得自己很有些春心大跳,性致盎然。晚餐一過,他也不曉得坐下來同這久未相見的獨生兒子談上兩句,問問寒暖,只客氣而又潦草的說道:“英童,你可以在這周圍走走看看。這里的景致是很不錯的?!?/br>趙英童從昆明跑來重慶,已經(jīng)是走的夠多了,再也沒有觀賞風景的心情,可也答應(yīng)道:“是的,我一會兒出去看看?!?/br>趙將軍覺得自己已經(jīng)盡到了父親的責任,便拉了金世陵的手,徑自回房去了。趙英童認為,只要外面不下雨,那就肯定要比自己那間屋子干燥一些。所以他盡管周身疲憊,可是寧愿在天黑之前,坐在院中的木制長椅上看夕陽。在看夕陽之時,他也同往來的傭人們交談了幾句。而傭人們對他的印象都是很好——雖是個少爺家,可是彬彬有禮,說起話來慢聲慢語的,透著那么和氣;同家中那位陵少爺相比,真是兩個極端了。獨自坐了有一個多小時,眼看著夕陽的顏色愈發(fā)紅的濃厚了,趙英童嘆了口氣,用手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左腿。此時,金世陵蹦蹦跳跳的出了樓門,一路走了過來:“喂,怎么一個人坐著?”趙英童抬頭望向他,見他臉上紅紅的,眼中一派水色,唇上一抹嫣紅,瞧著與方才頗有不同。而金世陵見他不答,就抬腳在那椅子腿上踢了一下:“你發(fā)什么呆?這里有蚊子的!”趙英童笑了笑:“是,我也覺出有蚊子來了,這就回去!”金世陵抬手抓了抓頭發(fā):“一會兒爸爸要在家里開個局面,我還得出去找人。你若累了,就早點去睡;否則一會兒人來多了,要一直吵到天亮呢!”趙英童問道:“局面……是什么?”金世陵解釋道:“就是牌九梭哈!要是有女客的話,還可以開了留聲機跳舞。挺熱鬧的!你如果感興趣,就等我回來,我不愛賭,倒時候可以陪你坐坐!”說到這里,他不等趙英童回答,拔腳就向大門口小跑而去了。作為金元璧的兒子,金世陵的身體中,似乎天然的就流淌著政客兼交際花的血液。只見他乘著一架滑竿,帶著三兩個手持電筒的聽差,逐次拜訪了周遭的各家公館,一路上連說帶笑的,半個小時之內(nèi),便邀來了蘇主席一家、鄭院長及其十九歲的新夫人、陳培老、錢墨老、洪經(jīng)理一家、馬經(jīng)理一家、李委員及其長子、陳二奶奶及其四個女兒??偣布悠饋?,也就人數(shù)很可觀了。待到最后,他才到了桂二公館門口,也不進大門,直接就對著門房里的聽差道:“我是金世陵,進去告訴你家賭鬼二爺,說趙將軍晚上開大局面,問他去不去!”那聽差趕忙進去通報,金世陵等了不久,就見那聽差又跑了回來,氣喘吁吁的答道:“我們二爺說了,一會兒就去。還請金先生進去坐坐呢!”金世陵轉(zhuǎn)身上了滑竿坐下:“算啦!還是趙公館見吧!”然后對著那轎夫發(fā)號施令道:“走吧!”趙英童在昆明的生活,算不得困苦,自覺著也就很過得去了;可是如今到了歌樂山,才曉得原來父親這邊已然花天酒地到了這種程度。樓上的賭局,他沒有親眼見,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形,也想象不出。樓下的一間客廳之內(nèi),地板上打了蠟,沙發(fā)桌椅全部靠了四壁擺放,留聲機上又接了大喇叭,放出的音樂聲音,也就抵得過樂隊了。而圍繞著天花板四邊安裝的彩色燈泡閃閃爍爍,營造出的那種燈紅酒綠的氣氛,也很類似于跳舞廳。在抗戰(zhàn)時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