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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禍宦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0

分卷閱讀40

    敏欣的命,小懲大誡罷了。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后,粟禾回棲梧宮,進到暖閣躬身回稟了句:“淑妃賞了她八十個巴掌,奴婢看著一個不落地打完了,近幾個月,那丫頭想必是見不得人的?!?/br>
    皇后正握著扶英的手教她寫字,聞言嗯了聲,忽然問:“晏七你可覺得說錯幾句話便落得如此刑罰是否過重了些?”

    “娘娘......”

    晏七猛地嗓子發(fā)澀,八十個巴掌能將人打成什么樣,他進宮這些年也沒有見過,只知道曾經(jīng)有內(nèi)官只受了五十個巴掌便傷了臉頰破了相,更是自此留下了口吃的病根子,更何況敏欣還是個女子。

    他低著頭好一會兒才道:“奴才不敢。”

    不是不覺得,只是不敢說。

    皇后心下了然,松開扶英的手,說教她同粟禾嬤嬤一同去院子里玩兒去,待屋里只剩下二人,她往軟塌那邊去,榻中小幾上有棋盤,她讓晏七過去,一指對面的軟榻,“坐下,與本宮對奕一局?!?/br>
    晏七的身份怎可往她對面落座,況且他棋藝并不佳,不好拿出來獻丑。正想推脫請罪,卻見皇后已先在棋盤上落下了一子,抬起臉目光沉靜遞進他眼中。

    他便也無可推脫,只得應(yīng)了聲躊躇著在軟榻一邊坐下,低垂著脖頸看向棋盤目不斜視,心里實則擂鼓一般跳得震天響,手執(zhí)棋子謹慎落下,又聽她淡然問:“你自覺從前在咸福宮之時,敏欣待你如何?”

    晏七一時沒明白她這么問有什么用意,想了想還是如實道:“奴才初入咸福宮時,曾受她諸多照顧,她身為宮中的掌事宮女,但未曾仗勢欺人過,品性......并不壞。”

    他說完去看了皇后,她面上卻是如常,手下落子亦是輕松,又問,“既是舊相識,她今日對你惡言相向,你覺得是為什么?”

    “是因為奴才如今成了娘娘宮里的人.......”

    她聽著笑了下,“那若你們易地而處,你也會對她如此嗎?”

    晏七頓時語滯,他知道自己不會的,但顯然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與他一般淡泊良善。

    他這才明白皇后話中深意,敏欣所說的正是當下各宮的人心里日久所想,只是話從敏欣口中倒了出來,那是她不容人的本性促使的,與晏七在哪里都無關(guān),就算他不在棲梧宮,也就是換套說辭的事,皇后要殺一儆百堵住悠悠眾口,她做了那出頭鳥,便怨不得旁人。

    八十個巴掌打得不是她說錯了這幾句話,而是要借此將宮中眾人猜忌的那顆心全都打壓下去。

    他果然不再答話,皇后也不再多問,兩相沉默許久,屋子里唯余棋子落在棋局上的輕微聲響,她那廂總是落子極快,反觀晏七這邊,卻是要步步思慮,越到往后越發(fā)舉步維艱,直至將自己完全困住,再動彈不得。

    臨了時,晏七緊緊盯著那棋局許久,皇后沒有要大獲全勝,殺得他丟盔棄甲,只是教棋局上所有棋子都盡在她的掌控之下,誰都無法輕舉妄動。

    這便是她的權(quán)衡之道,不論于前朝還是于后宮。晏七知曉了這一次,便牢記了一輩子。

    ☆、第二十七章

    今歲的雪飄得比往年早一些,臨近十一月中旬前幾日, 方入夜沒一會兒, 冷風呼嘯著便開始卷起來,晏七整夜未能安眠, 翌日清晨推開窗往外一瞧,目光所及之處已盡是銀裝素裹。

    說來造化弄人, 他這半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卻仍舊回到了從前與趙瑞成一同居住的那間屋子。

    只是趙瑞成目下不知怎的竟得了周承彥青眼有加, 于是因著前頭西經(jīng)樓那一茬再外加他在棲梧宮當值免不了與徐良工交從不少, 趙瑞成為了避嫌, 也就未敢搬過來與他同住。

    但趙瑞成心中倒還記著他,當日趁天色昏暗時, 已帶著些酒rou來過一回,說些慶賀他因禍得福, 祝他今后在棲梧宮步步高升的話。

    他說到最后又感嘆了句, “咱們倆如今都算是個新的開始, 你這些日子總能看明白了吧, 這宮里就是個拜高踩低的地方,你現(xiàn)在好不容易得了皇后娘娘賞識, 可不能再像從前在淑妃跟前那般不上進了,好好琢磨著點,咱們倆,總有一天能成為下一個徐良工與周承彥?!?/br>
    晏七聽著一笑,調(diào)侃他:“他們倆可是宮里出了名的水火不容, 你往后也要同我這般嗎?”

    趙瑞成忙“誒”了聲,擺擺手,“我這比喻的不恰當,不恰當,反正就是那么個意思,你心里明白就好,咱們倆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肯定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br>
    那些話,晏七聽來也覺窩心的很,他在宮里十多年,因著性子和善,每到一處都總會有幾個至交好友,但總是臨到換了當值之處長久見不到或沒有利益價值時便就疏遠了。

    而趙瑞成當初能在他被貶西經(jīng)樓此生永無出頭之日時仍舊時常來看他,西經(jīng)樓被封之時又舍下臉面替他四處求人,這份情誼,他不會忘。

    晏七洗漱過后便出門往棲梧宮去,外頭這時候到處都存了厚厚一層積雪,只有宮道上早有小內(nèi)官躬著腰清掃出了中間一條通道,他行在右側(cè),拐過一道宮墻角,便見圣駕儀鸞正停在翠微宮門前。

    柳昭容一路嬌笑著送皇帝出門來,晏七忙止了步子頷首跪在一邊,等皇帝的鑾駕走遠了這才起身。

    他往那宮道盡頭看了眼,恍然想起,自上個月中旬進棲梧宮至這月臨近中旬,期間一個月左右,還從來沒有見過皇帝駕臨。

    原來不論皇后再美,在皇帝眼中也或許只不過是后宮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或許,還是他最不喜的那一個.......晏七為自己腦海中冒出來的這須臾一點念頭而感到悲哀,是為皇后,也是為他自己。

    用過早膳歇息了會兒,晏七便該伺候扶英去偏殿讀書了,臨出門時正見徐良工撐一把油紙傘,踏著地上那一層厚厚的積雪進了棲梧宮的大門。

    晏七上前見禮,他收了傘遞給一旁的宮女又在正殿前抖落下靴底黏連的殘雪,直起腰的時候看了晏七一眼,也未有多言,只吩咐了句“好好伺候小姐”,便徑直往殿里去了。

    徐良工躬身從屏風后繞出來,皇后正端坐在桌邊拿一把剪刀修剪幾枝紅梅,桌上放一只白玉釉瓷瓶,嫣紅襯雪,再適宜不過。

    “娘娘難得好興致......”徐良工站在幾步之外見了個禮,“奴才恭請娘娘萬福金安?!?/br>
    皇后側(cè)臉看他一眼,“倒是許久未見你來了,何事?”

    “是前幾月娘娘命奴才送給國公的信,今兒一早收到回信兒了?!?/br>
    他從懷中拿出一封信箋來,外頭尚且還用牛皮布密封著,一看便知是從未打開過的,想來是有上回自作主張受了敲打,如今才用上了十二分的謹言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