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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隨著他的步子落到艙板上。他抬起描金皂靴一腳踩住它,雖然回頭時發(fā)現(xiàn)眾人都在看著他,他也仍舊從容不迫,當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萬海樓率兩隊錦衣衛(wèi)趕赴廣西,到了那里和三檔頭匯合。咱家知道那位葉總督難纏,且留著他,等咱家親自收拾?!?/br> 這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實在令人驚嘆。眾人嘴上應是,注意力全在督主腳底那片姜上。這是暈船了啊,需要拿姜強壓,督主竟連身邊的人都沒知會,和月徊姑娘合計合計就治完了,實在不簡單。 梁遇知道他們在琢磨什么,寒聲道:“怎么?對咱家的安排有異議?” 眾人回過神來,忙說不敢。千戶萬海樓響亮地應了聲“標下領命”,從他身旁繞過,卻行退了出去。 梁遇負著手,傲然看著他們一個個從眼皮子底下溜走,等人都散盡了,方長出一口氣,彎腰把姜片撿了起來。 先前被姜覆蓋的地方有點不適,他見左右沒人,抬起鸞帶隔衣蹭了下。沒想到蹭過之后刺癢加劇,忙掩門解下了腰帶,疑心那片rou皮兒被灼傷了。 原以為躲在艙里背人抓撓,就不會有人知道,豈料墻板上小窗又拉開了,月徊的腦袋再次從后面探出來,t臉笑著問:“哥哥您癢癢了吧?我這兒有解毒膏,我來給您抹抹吧!” ☆、第 69 章 梁遇變了臉色, 作勢要打她,氣惱地說:“關上!往后不得我允許,不準開這扇窗!” 既然不讓開, 那要這窗戶有何用呢。其實月徊一直沒想明白, 為什么兩個艙房要有這么個窗戶連著,她扒在窗口說:“像過仙橋似的, 是為了讓咱們睡下能聊天嗎?” 她張嘴就沒好話, 過仙橋是墓葬形制, 兩個墓xue間有小窗相連,便于夫妻合葬后靈魂往來。雖然寓意很不好,但些微牽扯了一點不可言說的心事,梁遇便沒有責怪她。 “這小窗原本是作情報往來之用的, 以前的福船不讓帶女人,誰想到你會把腦袋伸過來?!彼炖镎f著, 被禍害的那一處癢得厲害。癢還不同于痛, 是世上頂難熬的一種折磨, 實在忍不住了,便問:“你那個解毒膏……能治么?” 月徊說當然,“這是民間的藥,對濕癢有奇效,不單能止癢, 還能防蚊蟲叮咬。咱們不是要上兩廣嗎, 那兒天熱,我多帶些,以備不時之需。您既然不讓我給您抹, 那您自個兒來吧!”她說著,試圖把一個□□桶似的玩意兒從那小窗里塞過來, 可事實證明,她帶的那桶藥比她的腦袋更大,想渡過去有困難。 梁遇簡直想不通她的腦子是怎么長的,尋常藥不就是個掌心大的罐子嗎,她買藥拿桶裝。 “您這是唯恐藥賣斷了貨?” 月徊說不是,“咱們一行這么多人,一人摳一點兒,怕還不夠用呢?!?/br> 可見帶姑娘出門就有這宗好,她的未雨綢繆全在男人想不到的細微處,雖然摸不準她的路數(shù),但不可否認,必要的時候很解燃眉之急。 藥桶塞不過來,月徊爽快地拿手指頭一剜,遞了過去,“來,露出您的肚臍眼兒,我給您抹?!?/br> 這像什么話,梁遇這么好面子的人,絕做不出這種事來。 他一手壓著衣襟,氣悶地說:“你還嫌我丟人丟得不夠?才剛那塊姜掉下來,那么些人,哪個沒瞧見?” 窗戶這頭的月徊很無辜,“這個怎么能怪我呢,我只管給您治暈船,您要見人的時候怎么不把它取出來?分明是自己忘了,我可不背您這口黑鍋?!?/br> 他被她堵住了話頭,生著悶氣在地心轉了兩圈。 月徊的手還搭在窗口上,“您到底抹不抹?我可告訴您,今晚上不擦藥,至多紅腫上銅錢大一塊,明兒可了不得,碗大一塊,您自己看著辦吧?!?/br> 要是沒記錯,梁遇由來是個極愛惜自己的人。她還殘留著一點舊日的記憶,印象中他洗毛筆的時候從不拿手捏筆尖,不留神蹭到了一點墨跡都能讓他大驚小怪半天,這會兒要是知道不擦藥得擴張得那樣,還不得急壞了! 所以啊,要說他們不是親兄妹,實在不可信,畢竟她也沒有全忘,她對這個哥哥有印象。可這樣的印象又催生出另一種傷感來,他把身體發(fā)膚看得那么重,臨了為進宮報仇毀了自己,想起這個,就覺得他的喜怒無常都是可以被包涵的。 果然梁遇猶豫了,但也絕不會挺著個肚子把肚臍眼送過去。最后伸出手指蘸了她指尖的藥,踅身避開她的視線自己涂抹。那藥并不名貴,狗皮膏一樣的顏色,涂上肚臍就黑了一圈,他甚至要懷疑是不是這丫頭成心坑他了。不過再品品,藥效確實不錯,擦上即刻就止了癢。他正要夸一夸民間也有良藥,卻聽月徊說:“您留神別蹭著衣裳,得把衣襟支棱起來?!?/br> 梁掌印還是不可避免地覺得自己被她愚弄了,再也不想讓她看熱鬧,回手關上了那扇小窗,恨聲道:“不許再開了,要是不聽話,我明兒就讓人把窗戶釘死?!?/br> 氣得月徊在隔壁抱怨好人沒好報,“就該讓您肚臍上脫層皮,要不您不知道馬王爺長了三只眼!忌諱我開窗戶……我還忌諱您偷看我洗澡呢!” 姑娘的尊嚴要誓死捍衛(wèi),于是扯過一塊桌布來,“咚”地一聲拿剪子釘在了窗框上。好在這木板真材實料,要是不經事點兒,一剪子下去,只怕墻板都要被她鑿穿了。 梁遇怔忡了下,只覺既可氣又可笑。不過鬧了一回,過會兒洗漱就放心了,不必防著她忽然又開窗,探過腦袋來說“哥哥,我給您擦擦背”。 四月的天氣,下半晌的船艙里已經能感受到悶熱,他胃口不佳,只吃了一碗粳米粥就打發(fā)了。待解開曳撒,才發(fā)現(xiàn)光撐衣襟是沒有用的,底下那條綾f的褲腰上沾了膏藥,黑了一大片。 他對著脫下的褲子嘆氣,弄成這樣怎么叫人洗,只好自己蘸水揉搓。可惜沒有皂角,搓了半天也沒把污漬徹底洗凈,殘留的印記不去管他了,把褲子擰干掛在臉盆架子上,自己重換一身寢衣,便躺回了靠墻的床榻上。 福船夜行,透過支摘窗,能看見河面上星星點點散落的漁火。不在朝中天大地大,連喘氣都透出輕松來。他側過身靜靜看窗外,因船樓建得高,人也與天更近了似的。 一輪小月懸在天邊,在遠處靜謐的河面上,投下一片顫動的光影。 隔壁的月徊不知睡下沒有,他慢慢轉回身來,隔著墻板看不見人,只有一圈又一圈木質的紋理填滿視線。他輾轉反側,到最后坐起身看向墻上小窗,猶豫了很久才探過手去叩了叩,“月徊,你睡了么?” 那頭沒動靜,八成還在生氣。他反省了下,確實是自己一時情急,說了兩句重話,女孩子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