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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擬劇,這是一門親切的藝術(shù),貴族與平民皆可消受。擬劇演員都是男性,連女性角色也是男人出演。在表演時,他們頭戴面具,穿著夸張的戲服,嘴里念著臺詞,肢體語言極其豐富。為了慶祝伏爾甘節(jié),有興趣的圍觀者也能參與表演,但要經(jīng)過表演師的篩選。一場戲已經(jīng)結(jié)束,已經(jīng)有觀眾上臺爭取角色。赫倫剛走近舞臺,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眼尖的表演師拉了上來,指定他出演維納斯。他手里被強塞了臺詞本,有點哭笑不得。這場戲是伏爾甘的婚禮,主角是伏爾甘和他的妻子維納斯。維納斯自恃美貌,清高的性格惹怒了眾神之父朱庇特。因此,朱庇特將她下嫁給火神伏爾甘。伏爾甘相貌丑陋,還是個瘸腿,為維納斯所厭惡。赫倫很快記住簡短的臺詞,戴上金色的假發(fā)。與他演對手戲的,是一位紅頭發(fā)的年輕人。表演師看中了他的發(fā)色,認為他很適合火神的角色。演出很快開始——維納斯披著橘紅頭紗,端莊地躺在睡椅上,五官影影綽綽的。伏爾甘蜷伏在維納斯腳邊,嘴里說著結(jié)婚的誓詞。然后,他掀起了橘紅頭紗。他看見了一副極美的五官。——只消這一眼,他就硬了。“世間神界,無有能與你的美比肩者!朱庇特憂慮你理所當然的傲慢,將寶珠擲于泥潭之中!我是鐵匠伏爾甘,是你忠誠的丈夫。直到最后一絲烈火燃盡、鐵物皆化成銹墟;直到鮮活的世間墜入昏睡、溫熱的生命永遠冷寂。時間終墮進空虛,此愛不墮;實物終蝕為塵埃,此愛不蝕;色彩終褪為黯淡,此愛不褪!”他低下頭,哆嗦著吻上維納斯的手背。維納斯坐起身,把頭紗向前一扯,包蓋住他的頭。“悲哀已成事實,委屈如長河流進內(nèi)心。我終究躲不過眾神之父的力量!我掌管愛與美,卻被迫嫁給不愛的人。從此,我會讓真愛只有一份,卻只能給一個人;我會讓美遍及一切,卻只有善于發(fā)現(xiàn)的眼才能瞧見……”維納斯摘掉頭紗,系在伏爾甘脖間,抬手擁抱住丈夫。觀眾們樂呵呵地拍掌,朝舞臺投擲錢幣和干果,這是喝彩的方式。……表演結(jié)束,赫倫過了把表演癮,扯掉厚重的假發(fā)。烏提斯一直等著他,伸手摘掉黏在他肩上的干果皮。他垂著頭,樣子有些失落。他困窘地扯了扯氈帽,甕聲甕氣地說:“您好像樂在其中呢,我真的替您高興……”赫倫注視著他,忽然問道:“烏提斯,為什么你的頭發(fā)是黑色的,可眉毛是金色的呢?”烏提斯動作一滯,輕輕咳嗽兩聲,將氈帽壓緊些,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眉毛。“我年輕時曾金發(fā)碧眼,只是現(xiàn)在老了,頭發(fā)變成蒼老的白色。您也知道,金色的染料可比黑色的貴多了!”赫倫挑起一邊眉毛,慢悠悠地出了舞臺。他在路邊買了一串烤rou,邊吃邊走。兩人走回街道,投射下兩個比本人更高的影子。街道越深越窄,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當經(jīng)過最后一棟民宅,眼前赫然出現(xiàn)一片開闊的黃樹林。梧桐樹葉已轉(zhuǎn)黃,陽光從樹縫間流淌進來。一切都是金黃的,連漂浮的細細塵土都是。兩人踩在落葉上,發(fā)出枯葉破碎的啪嗒聲。樹林里安靜極了,連風都沒有,只有走路聲和葉子落地的颯颯聲。他們象兩只封閉在黃玻璃球中的蝴蝶,與世隔絕。再不會有比此刻更靜謐和獨立的時候了。赫倫的喉頭一滾,將最后一塊rou吞下去。烏提斯悉心地遞給他餐巾紙。待到他丟掉紙屑,烏提斯明知故問:“吃好了嘛?”赫倫不解地抬頭。這一瞬間烏提斯猛地摟過他,一把刀鋒抵住他的脖子。鉗制的力氣大得驚人。赫倫受到驚嚇,心臟疾跳不止。對死亡的恐懼使他忽略了,擱在脖間的其實只是刀背。他忌憚匕首的威脅,主動放棄抵抗。“請不要傷害我,我可以給你任何的財產(chǎn)!玫瑰園、房產(chǎn)什么的,任你所取?!?/br>他回過臉,乜斜地看著烏提斯。睫毛驚慌地打顫,語調(diào)也是顫抖的,黑眼珠外罩一層恍惚的霧氣。他整個人都在戰(zhàn)栗,好象靈魂被嚇跑了半個,非常的惹人同情。烏提斯看他一眼,眉頭皺起又松開,下巴輕輕抖動。他放下匕首,恢復了本質(zhì)的沙啞嗓音:“算了,我本來想向您演示您應該面臨的事故的。您不要害怕?!?/br>熟悉的音色如發(fā)狂的猛獸,強闖進赫倫的耳朵,順著脈管跑到心里橫沖直撞。赫倫渾身僵硬,脊背緊緊地繃直,腦中泛起漫漫大水,血液像被凍結(jié)一樣。他呆愣地轉(zhuǎn)過身,近得能看清盧卡斯臉上的絨毛。盧卡斯撕掉須發(fā),摘下黑氈帽,將遮擋眼睛的劉海向后一捋,輕笑地說:“沒想到這么快就見面了,我親愛的主人。”除去那頂被染成黑色的金發(fā),盧卡斯還是那個盧卡斯。他的力量,他的鋒芒,就這么毫無遮擋地穿透而來。赫倫曾被這種氣息浸泡很久了。他失去過,可現(xiàn)在又回來了。他盯了他一會,忽然腦門一熱,揪住盧卡斯的衣領(lǐng)往地上按去。盧卡斯猝不及防地摔倒。赫倫趁勢坐上他的腰,一拳擊向他的下巴。他的力道沒輕沒重,好象把已久的積怨都放在拳頭上了。他的心跳比刀鋒抵脖時更快,臉頰熱得發(fā)燙,血液像熱油一樣guntang。不知怎的,他特別想讓盧卡斯吃點苦頭。盧卡斯的嘴角被打出血。他盯著赫倫,大度地笑笑,任他發(fā)瘋。赫倫激動得顫抖不已,低聲咒罵著,掐住他的脖子。他的大腦像被颶風席卷過,什么都沒有,引以為傲的禮儀被拋諸腦后。盧卡斯輕易掰開他的指頭。赫倫恨恨地趴下來,泄憤一樣咬住他的肩膀。他的幼稚行為,使他像一只朝久別而歸的主人撒嬌的小狗。“我早就該想到的……該死的!我忘了你還會變聲,你這個狡猾的家伙!我要殺了你……我要咬死你這個自作主張的混蛋!”他氣惱地罵道,夾雜著許多臟字。盧卡斯一直沒吭聲。……很久,赫倫才鎮(zhèn)定一些。他揪著盧卡斯的衣領(lǐng)坐起身,發(fā)現(xiàn)他淺淺地笑著,盯著自己的藍眼睛亮亮的。盧卡斯歪頭瞥一眼肩膀,笑著說:“您把我咬出血了。”作者有話要說:就讓他倆在小樹林里多呆一天吧!對啦,本文1v1,不要誤會了喲,兩人都會是從一而終的。古羅馬時代,擬劇很流行,不過只有男性才能做擬劇演員,連女性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