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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青金雜糅的光影在他臉部飛快掃過,好象一片流云散盡的天空。他瞟一眼尼祿的手,冷靜觀察道:“可您又躲過了一劫。”尼祿指甲上的黑印已經(jīng)沒有了。尼祿注視著他,眉眼處有細微振動,“如果你沒有出現(xiàn),羅德……我就會變成一個任人嗤笑的駝背,我的嗓子會變得喑啞難聽,做演講時會遭受別人的鄙夷……”羅德明白,尼祿的命運已經(jīng)與當年不同了。風挾著葉子的清苦味吹過來,羅德再一次被吹亂了頭發(fā)。他不耐煩地抽出長劍,割掉一段榕樹的氣須,再抬起胳膊,用氣須將散亂支翹的頭發(fā)綁了起來。于是他形狀優(yōu)美的頸項、以及深邃的下巴線條終于畢露。他的腰背因為綁頭發(fā)的動作而挺直,象柳樹條一樣柔韌。他上衣的衣擺也隨之抬起,露出一小截皙白的腰。羅德隨隨便便束個頭發(fā),都是一處美好的景色。如果有人在苦尋藝術,那么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入夜,月光太明亮,以至于象白雪一樣覆蓋一切。安東尼踩著奴隸的脊背,跳下了馬。他披著暗紅色的披風,嘴唇象朱砂那樣鮮紅。在亮白如白晝的月夜里,他就象滴入雪地里的一滴血。他急匆匆走進別墅的庭院,猛烈地搖晃門口的風鈴。奴隸迎上來,為他端來銅盆洗了手。他不耐煩地支走奴隸,在院里來回踱著步,腳步紊亂,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樣。廳殿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白袍鼓動著翻滾,使他宛如被禁錮于門框內(nèi)的幽影。安東尼看到這人影,慌亂的腳步頓住,笑容象燭火一樣點亮面龐。他渾身上下的那股毛毛躁躁的氣質(zhì),被這個幽影象油膏一樣撫平了。“門希!”他喜悅地大喊,將嘴角咧開到最大限度。門希系整齊靴子的綁帶,扣好長袍的搭扣,發(fā)出嗒的聲響。他抬起眼睛,已有細紋的、松弛的眼周也隨之顫動一下,臉色暗沉地說:“你來了?!?/br>安東尼幾乎是跑跳過來,親昵地抓住他的肩膀,與他做了最親密的貼面禮。門希有些抵觸,不悅地說:“你已經(jīng)三十歲了,安東尼。還記得教仆的訓話嗎?一個真正的貴族不可以表露自己的悲傷和喜悅?!?/br>“可你是我的哥哥!”安東尼笑著說,“我們流著相同的血,都姓光榮的奧托!”門希輕嘆一聲,問:“你怎么這么晚過來?”安東尼臉上的笑容象斷了線一樣消失了。他機警地放低聲音,一臉嚴肅地說:“我們安排的那個奴隸突然沒有了消息……我打聽了一下,他已經(jīng)死了,就在昨天?!?/br>門希頓了頓,警惕地問:“是被發(fā)現(xiàn)了嗎?”“不清楚?!卑矕|尼搖頭,“聽說尼祿動用了酷刑,命人挖了他的眼、還剝掉了他的頭皮……”“噢!”門希皺起眉毛,憎惡地說,“那個惡魔一樣的小鬼!”“他還是個腮幫子上的絨毛沒褪干凈的小孩,卻象他的舅舅一樣兇殘……”安東尼憤恨地罵道,“他們都是天生的怪物!”“別這么說!”門希一瞬間就跳了腳。他一反常態(tài)地瞪著眼,一向慈善的眉目綻裂。這好象堅固的面具被摔裂,于是他本質(zhì)兇狠的面目,終于從裂縫間閃現(xiàn)出來。“卡里古拉和他一點也不一樣!”他低吼一句。“難道你還要為他辯護嗎?!”安東尼驚道。他責怪地望著門希,一臉不解?!八嗽谫€博上是個好手,還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住嘴!”門希瞪著弟弟,“他只是愛賭愛玩罷了,這是他的小嗜好。你知道的,誰都有想擺脫又擺脫不了的嗜好……這是值得原諒的……就象你喜歡涂口紅、我喜歡收集軍靴一樣……”他絮絮叨叨,胡亂晃著腦袋,顯得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了。安東尼輕嘆一聲,閉上了嘴。他望著神叨叨的門希,眼神有點絕望,那雙藍眼睛象一片無法流動的、死了的海。他開口道:“窺視那對母子的鏡子碎掉了,麥瑟琳娜為此發(fā)瘋了一個下午。哦!她那副歇斯底里的潑婦樣子真令我作嘔!”門希恢復了一貫的沉定儀態(tài)。他咳嗽兩下,只需要頃刻,便將方才那股不正常的神態(tài)抑制下去。他沉著地撫一下白袍,仿若一位莊重的老者,“堅持一下,我們需要她的勢力?!?/br>“每次脫她的內(nèi)衣前,我都要強迫自己忘記那是一個整天與眾多閹奴尋歡作樂的身體!”安東尼咬牙切齒,“我必須要在浴池泡一整天,才能消除她染在我身上的氣味!”“忍忍吧!”門希拍了拍他的肩,“唯有握過荊棘,才不怕采摘玫瑰!更何況她的腰肢還不至于象荊棘那樣長滿尖刺。”安東尼眼睛發(fā)紅,差遣奴隸端來一杯冰水,將冰塊吞吃進肚。庭院里回響起咀嚼冰塊的咔嚓聲。安東尼大口灌進冰水,這才覺得平靜一些。他瞄一眼門希,高挑著雙眉,一臉了然地問道:“克勞狄烏斯同意那件事了嗎?我記得你已經(jīng)勸了他快一年了?!?/br>門希好象被降下詛咒一樣,又回到那副躁動不安的樣子。他發(fā)出煩亂的嘆息,面帶戾氣地說:“那個多疑狡猾的家伙!他就象咬住骨頭的狗一樣不肯松口!看他那樣子,是要把金劍永遠藏在皇宮里,直到它銹成廢鐵!”“或許這就是天意。”安東尼神情輕松,“是老天爺要讓你忘記卡里古拉那個昏君!”“噢!閉嘴,安東尼!”門希又發(fā)作起來。他好象被兩個靈魂主宰了身體,來回跳轉其間。他語氣不善地說:“你知道這是我的底線!”安東尼喝一口冰水,將嘴撇向一邊,沒有再出言不遜了。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有的評論沒有回,但所有評論我都看了,今后一直也都會看!第9章初聞魚腥的小貓清晨的太陽象一顆浮動的金球,凝固在靛藍色的天邊。它牽引出一層極脆弱的淡金薄紗,兜住整個羅馬。萬斛黑暗開始被這道晨光撕裂。羅德拿起弓箭,身上還背著一只箭簍。他手口并用,將射箭時慣用的黑手套勒緊。從半截指套里伸出的指尖蒼白冷寂,象一截截凝固的堅冰。羅德走上高處的練靶臺,雙腳微分,手掌慢慢推弓,搭箭拉弦,將弓弦開到遒勁的程度。他的手臂肌rou緊繃,隆起的線條十分流暢。他拉弓的架勢太猛,幾乎要射碎這藍玻璃般的天色。松箭的一瞬間,箭矢刺透一層層空氣,好象具備追捕的意識,噌地穿透靶心,箭尾羽尚在顫動。這是具有碾壓性的成績。緩慢的掌聲從背后傳來,有些突兀,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