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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就象兩灘粘膩的蟾蜍,見到任何食物都會緊緊地吸上去。因為貪吃,他胖得驚人,眼睛陷在晃動的脂肪里,腮幫子里仿佛塞了棉花。只有塌陷的小鼻子,在聞到美食的香氣時,才會靈活地動一動。昆汀剛剛吐完一陣,準備開始下一輪的饕餮盛宴。他將四根指頭插|到rou醬中,再一齊放入嘴里吮干凈。不同于一般貴族使用小錘,他直接用拳頭砸開野雞頭,用指頭摳出雞腦放嘴里,連雞骨縫里的胡椒汁都不忘了舔干凈,最后再響亮地咂個嘴。麥瑟琳娜看著昆汀的吃相,越看越氣。她一把薅起昆汀的頭發(fā),不顧周圍賓客的眼光,大聲罵道:“你這個豬一樣的沒用的東西!”昆汀嚇得哀嚎一聲,頭被拽起來的同時還不忘舔一下手指。“母親!”他委屈地揉揉頭,“我的頭皮要被您拽掉了!”“你長著這么粗的脖子不是為了吞咽雞腦,”麥瑟琳娜憤憤地說,“而是為了演講和辯論!”四周的賓客紛紛看過來,一臉滿是嘲笑的表情。這時,安東尼歪著嘴微笑,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怎么了?我尊貴的皇后?”他將麥瑟琳娜拉到一邊,“如果您不想讓未來的皇帝在現(xiàn)在成為笑柄,您最好趕快松開他?!?/br>麥瑟琳娜瞪了昆汀一眼,跟著安東尼走到相對安靜的角落。“阿格里皮娜已經(jīng)在元老院培植起了屬于她的勢力!”她恨恨地說,“她的兒子就是她最大的武器!她們還有不容置疑的血脈……噢!想到這些我就頭疼得睡不著覺!”安東尼輕松地笑笑:“可她不過是個沒落的貴族,您才是權(quán)威的中心!”“那也是個禍患!”麥瑟琳娜咬著嘴唇,激動得劇烈起伏。“您不用擔心?!卑矕|尼圓滑地笑笑,“我手握軍權(quán);而我的哥哥是將軍,手握比我更重大的軍權(quán)??藙诘覟跛棺銐蛐湃嗡?,甚至讓他主持近衛(wèi)軍的慶典;而您,有我們。這是阿格里皮娜沒有的。”麥瑟琳娜沒有緩和過來,狠毒地說:“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毒死她的兒子,讓她在我面前永遠別想作威作福!”“您太心急了……”安東尼湊近她,小聲與她耳語,“藥已經(jīng)加到他每天的洗澡水里,早晚有一天他會成為第二個克勞狄,甚至連嗓子都發(fā)不了聲音……”“哼……”麥瑟琳娜陰惻惻地微笑,“我就要看她痛不欲生的樣子!最后的贏家一定會是我!”“榮光永遠照耀您,我尊敬的皇后。”安東尼恭敬地對她行禮。麥瑟琳娜將杯口湊到嘴邊。她想象著,將來某一天阿格里皮娜對她低眉順眼、畏首畏尾的樣子,立刻就心情大好。她仰起脖子,往喉嚨里灌了一口羊奶。腥苦味瞬間沖上她的鼻腔,象巨獸之爪一樣沖進她的腦子。“呸!”她惡心得直接吐了出來。“我記得您是最討厭羊奶的?!卑矕|尼輕笑,“看來您似乎改了口味。”麥瑟琳娜盯著杯里的羊奶,又想到方才阿格里皮娜得意的表情。她努了努嘴,賭氣似的,屏著呼吸將羊奶一飲而盡……第8章綁頭發(fā)的藝術(shù)羅德很快就搬進了尼祿的宮殿。作為親衛(wèi),他要時刻跟在尼祿身邊,貼身保護他的安全。一顆能遮天蔽日的榕樹生長在庭院里,濃綠的樹葉象一朵隆起的云、行將把墻壁脹裂,往兩邊分叉朝上的枝干象少年張開的、赤|裸的雙臂。于是院里一切景致都鍍上一層青春意味的淺青色,空氣中有樹葉的清苦味。這里永遠朝氣蓬勃。羅德按著劍,經(jīng)過一根根大理石廊柱和色彩鮮烈的馬賽克壁畫,走到榕樹下,抬頭往樹間看去。陽光象流沙一樣從葉縫間掉落下來,樹葉晃動,象一抹潑入天空的綠顏料。他攀住榕樹枝,輕輕一跳就跳上樹干,在枝干上躺了下來。與他不過一臂距離的百葉窗倏地晃動起來。住在二樓的尼祿在這時打開了臥室的窗戶。羅德枕著雙臂,不經(jīng)意地撇過臉。他極俊秀的五官冷不丁地撞進尼祿的視野。尼祿呆滯了一瞬間。兩人相距很近,羅德甚至能聞到尼祿身上的豆蔻香氣。他坐起身,如刀鋒般筆直的小腿垂落下來,鬢發(fā)被吹得亂飛,被他厭膩地撩到耳后。他肩膀的骨線極硬,身后便是細碎的金光以及湖水一般的綠葉。這使他好象誤闖進一個畫筆畫成的世界。情竇未開的少年此時有陌生的情緒波動。“住得還習慣嗎?”尼祿問,眼中有真誠的關(guān)切。羅德一只胳膊撐在身側(cè),一副略懶散的模樣。“沒有啤酒?!彼Z氣里有輕如羽毛的不滿。“你有權(quán)指使我的奴隸去買。”尼祿連忙說道。羅德鷹鉤般的視線掃過他,眼瞳里有微跳的亮光,宛如火焰被封死在那里。“不必了,您已經(jīng)給我很多了?!绷_德說。他的話語包含一層隱蔽的、壓制下去的深意。他聲音沉重地說道:“我可不想再欠您什么……”尼祿不解他話中深意,搖了搖頭說,“你不欠我什么。相反,你還救了我?!?/br>羅德抬眼盯向他。一陣風使樹葉有颯颯聲響,他的長發(fā)凌亂地躍起。“我讓藥師檢查了我所有的衣服、食物和熏香。最后,在浴池里發(fā)現(xiàn)了一種叫毒葦?shù)臇|西……”尼祿停頓一下,“這種毒會讓我骨骼變形?!?/br>一絲怒氣躥進他的語調(diào)。他向來溫和無害的年輕面龐,此時顯露出惱怒的紅色。他繼續(xù)道:“是我的侍浴奴干的……原來我每天都在毒水里泡澡。”羅德按劍的手晃蕩一下,眼里出現(xiàn)一抹針尖般的銳意。“誰指使的?”他問。尼祿語氣遺憾地說:“不知道……”他微微放低了下巴,高昂的眉骨之下,頓時投射出兩片愈發(fā)濃重的陰翳。不消說,這使他依舊稚嫩的眉眼之間,有了一絲兇意的猙獰。他語氣溫和地說:“我挖了他的眼,把他的頭皮剝了下來,他都沒有說。”羅德頓住了。前世時尼祿失勢后,法院因為他的暴虐和兇殘將他立為“國家公敵”。而現(xiàn)在看來,他這項罪名并不是無中生有的。尼祿扒著窗縫側(cè)過臉,低垂的睫毛如陰影般覆蓋了他的眼睛,使他的眼神顯得陰鷙。他纖弱的身影有一些病態(tài)的氣味,薄弱的雙唇被一道陽光照亮,在緩慢地開合:“我被人用刀刺過,也被騙進過蛇窟,還被推進過希臘的海里……現(xiàn)在,又有人給我投毒……”他有點自嘲地說,“我可謂嘗試過很多死法!”羅德慢慢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