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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好送的?!?/br>“哦?”封棲松聞言,上半身微微后傾,整個人放松下來,不像是坐在輪椅上,而像是坐著王位,“說說看。”“有什么好說的?”白鶴眠冷哼,“我知道在金陵城,沒人比你封二爺?shù)某錾砗?。但是出身好算什么??/br>他自嘲道:“我白鶴眠的出身也算不差,結果呢?榮華如過眼云煙,一朝落魄只能賣身當花魁?!?/br>“所以呀,你千好萬好,也沒我的心上人好!”第10章接客封棲松靜靜地聽著白鶴眠說話,鏡片遮擋住了眼底翻涌著的不甘。白小少爺還不知道自個兒的心上人就在面前,一個勁兒地嘚瑟:“二爺,我相好的就算沒錢,也懂我的心思。”“平生所求唯一知己,你懂嗎?”封二爺像是啞口無言,聽白鶴眠說了半晌,一字也不反駁。他又覺無趣起來,扭頭往車邊走。白鶴眠自許經(jīng)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身上的少爺脾氣卻一點兒也沒少。生來富貴,就算家道中落,心氣還是高。白鶴眠就是看不慣封二爺?shù)淖雠?,前腳還在外人面前捏他的屁·股,后腳又和什么溫小姐摻和在一起,簡直是兩面派。被人瞧見了,怎么辦?封棲松是金陵城鼎鼎有名的封二爺,不用擔心事情敗露的后果,可白鶴眠不行,能讓封棲松忌憚到裝瘸的人,他如何能得罪?所以說到底,白鶴眠就是氣封二爺不把立下的字據(jù)當回事。稀里糊涂想了一通有的沒的,白小少爺更生氣了。他走了兩步又繞回去,輕車熟路地撐住輪椅,俯視封老二:“可真是見了鬼,就因為和你簽了那什么勞什子字據(jù),都不能跟相好的私奔?!?/br>封二爺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在我面前說私奔,不好?!?/br>“我管你好不好?”白鶴眠拍開封棲松的手,不耐煩地問千山,“不能推快點?”千山繃著臉搖頭。他眼珠子轉了轉:“讓開?!?/br>“白少爺,我們二爺?shù)耐取鼻讲豢吓膊健?/br>白鶴眠就把他擠開,推著封二爺往車邊上去。他推得不快,但是千山跟在后面提心吊膽,好像封二爺是玻璃做的,被白小少爺碰到就會碎。封棲松不動如山,還在說之前的事:“鶴眠,下次不要說私奔這樣的話?!?/br>“封二哥,您還真當我們是夫妻?”白鶴眠湊近封棲松的耳朵,冷哼,“我不知道你這一年里要做什么,我也不在乎,但是一年過后你要是不放我走,我照樣把你裝病的事情捅出去?!?/br>他威脅人的時候氣焰囂張,像伸出爪子的貓。封二爺不怕,反過來捉他的手腕:“我與溫小姐沒關系,你也不許去找相好的?!?/br>白鶴眠翻了個白眼,全當耳旁風。但是當他真想聯(lián)系相好的時候,卻犯起了愁。白鶴眠當花魁的時候,信件都有專門的人送上門,他既沒想過日后會被封老二搶回來當媳婦,也沒想著問清楚相好的姓甚名誰,就沉浸在尋到知己的喜悅中無法自拔,于是如今再想聯(lián)系,便難如登天。白鶴眠回了趟洋樓,發(fā)現(xiàn)相好的還給他交著租金,信箱里卻沒有熟悉的信。他又不死心地去問下人,結果全部一問三不知。兜兜轉轉,除了過往的信件,二人竟徹徹底底斷了聯(lián)系。白鶴眠在這頭忙著找相好的,忙得焦頭爛額,封老二在家里穩(wěn)如泰山,就好像當初偷偷摸摸寫信讓人塞進信箱的不是他似的。*這日,千山趁白鶴眠不在家,請了醫(yī)生給封二爺看腿。醫(yī)生姓荀,以前跟著封家的老大。封老大死了以后,他明面上去了華山醫(yī)院,實際上還是封家的人。荀醫(yī)生來到封棲松面前時,窗外剛好滾過一道悶雷。暑熱在雨水中蒸騰,封二爺放下了手中的筆:“荀老先生快坐下吧?!?/br>荀老爺子擺擺手,先去看封棲松的腿,嘴里念念叨叨:“您這腿啊,我保證一年之內(nèi)給您治好。”千山在一旁遞藥:“就算一年能好,您也得勸勸二爺,別動不動站起來亂跑。”“一天是能活動三小時……”荀醫(yī)生的話因為看到封二爺卷起的褲腿戛然而止,“傷口怎么又流血了?”“能不流血嗎?”千山憋了一肚子的話,在白小少爺面前不敢說,好不容易遇上了荀醫(yī)生,不顧封棲松警告的眼神,不吐不快,“先是騎馬接白小少爺?shù)幕ㄞI,后來又跟著白小少爺亂跑。”“……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大家都睡了,我也不知道二爺有沒有擦藥!”封二爺無奈地解釋:“擦藥這種事,自然要等鶴眠睡了。他年紀小,看見這樣的傷口,一定會嚇到?!?/br>千山聞言,憋悶地嘀咕:“我看您還是告訴白小少爺真相吧,免得他一直覺得您是裝瘸,一點也不當心?!?/br>“如何說?”封棲松眉頭微皺,嘴角的笑意漸漸發(fā)苦,“他早已許配給了老三,成婚那晚便被我氣暈了過去,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相好的’也是我,怕是不鬧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br>荀老先生適時插話:“不能說,千萬不能說!”“……當年大爺死得太過蹊蹺,咱們府上必定有jian細。二爺借著腿傷,裝了這么些年的瘸子,如今好不容易讓那賊人放松警惕,若是在白小少爺這一環(huán)上出了岔子,豈不得不償失?”封二爺明知荀醫(yī)生說的是實話,仍舊冷聲反駁:“鶴眠不會出賣我?!?/br>荀老爺子替他換完藥,望著猙獰的傷口幽幽感慨:“二爺,您自己想想值不值?!?/br>“……當年您受傷,是因為三爺?!避麽t(yī)生直起腰,緩緩整理著藥箱,“我不姓封,沒資格置喙您的選擇,可您當時是怎么說的?”封棲松一哂:“我說……老三是我親弟弟,我不能看著他去死,更何況他死了,鶴眠年紀輕輕就得守活寡?!?/br>“所以您在明知道命令有問題的情況下,頂了喝醉的封三爺,進了馬匪窩!”荀醫(yī)生陡然拔高了嗓音,“現(xiàn)在呢?封三爺整天花天酒地,您在輪椅上一坐好些年,值嗎?”年邁的長者激動起來,渾身都在發(fā)抖,封棲松無法與荀老先生辯駁,只能搖著輪椅把人往屋外送:“荀老前輩,您是知道的,我大哥剛出事那段時間,盯著封家的人太多了,我若是公然違抗命令,封家絕對撐不到現(xiàn)在。”“……如今我雖傷了雙腿,但還有一年就能康復。若在這一年里把府里的賊人,連帶著他幕后的勢力一并除去,那這些年的輪椅就沒白坐?!?/br>千山替他們推開了門,刺眼的閃電劃過了天際,封二爺囑咐下人送荀醫(yī)生回家,自己坐在檐下看落雨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