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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三胞胎發(fā)育不良,不到一個月全部夭折。島上的女人除去節(jié)婦村的村姑村婦,還有一個名叫蕭綺月,也是武林中人。當年她年方十二,父母雙亡流落江湖,無意中發(fā)現(xiàn)海風寨的行蹤,向天罰派通風報信,跟上了洗心島,因為覺得好玩才留了下來。一晃數(shù)年過去,她長成了一個大姑娘,上官判不知為何又和她看對了眼,將她娶為妻子,為了逗她開心,還對海風寨的罪人們說,蔣氏、馮氏都是“側(cè)夫人”,蕭綺月才是“王后”。蕭綺月上島的時候還是個孩子,成親的時候也不大,從小沒有年長女子教導指引,開始的很多年里居然并沒意識到嫁給一個比她年長二十歲、兩次喪偶、還帶著兩個小妾的男人有什么不妥。很快蕭玖便出生了,當然,那時她叫做上官玖。上官判最開始對蕭綺月恐怕有誘騙之意,但蕭玖的出生讓他想起了曾經(jīng)珍愛的女兒上官壹,他將對大女兒的歉疚懷念全都補償在了小女兒身上。沒過幾年,蕭玖又顯出不凡的劍法天賦,上官判看到她初次持劍的那一刻,有如大夢初醒。對天才的劍客而言,劍法已經(jīng)不止是保命的技巧和立身揚名的資本,劍法本身的美,足以與最奢侈的私欲抗衡。帝王般隨心所欲的誘惑,肆虐數(shù)年,還是敗給了對劍法極致的追逐。上官判不再處理島上的雜務,整天在峭壁之間練劍,在退潮的礁石上練劍,上島前已有雛形的一套新劍法,幾年之內(nèi)大功告成,在蕭玖真正開始學劍的年紀完完整整地教給了她。可惜,洗心島的故事卻不曾中止。上官判的幾個兒子長大了,在上官叁、上官肆和上官伍眼中,“洗心王”不再是一個游戲,而是真真切切的權(quán)力,他們居然懵懵懂懂地開始爭奪王位,而墮落的不止上官判的兒子,還有大部分天罰派后代,甚至一小部分天罰派老人。從前只在戲文里、里、處置過的“罪人”里見過的爭權(quán)奪利,席卷了整個天罰派,稱王拜相的游戲持續(xù)太久,終于成真。其實對這一切,上官判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覺,不過那正是他最迷戀權(quán)勢美色的幾年,三個兒子又小,他把這些東西視為權(quán)勢的一環(huán),并未馬上制止;隨后,他又沉浸在那套劍法之中,懶得搭理俗務;當他真正意識到其中的骯臟和丑陋,天罰派的改變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蕭玖十一歲那年,島上的氣候忽然變得很惡劣。蕭綺月得了怪病,久治不愈,上官判焦躁之下,親自帶著她乘船離島去陸上醫(yī)治,臨走前生怕蕭玖吃虧,將自己一直使用的佩劍“明慎”送給了蕭玖。蕭玖的目光慘淡:“他們再也沒回來。不知道母親的病治沒治好,總之他們回來的路上遭逢海難,船上幾位同門的尸體漂到了途中一個荒島上,我的父母則生死不明。我不肯相信父親這樣的高手毫無自救之力,又厭煩三個哥哥陰陽怪氣地互相爭斗、同門眾人推波助瀾,終于在一年之后離島登陸,落腳在永平府,悄悄甩開跟來的同門,獨自探訪父母行蹤。沒想到一個不慎,居然落在蘇門手里。“從蘇門出來以后,父母依然毫無消息,我不得不相信他們的確已經(jīng)遭逢海難,于是投靠母親的親眷,不再和同門聯(lián)絡。但是最近半年里,彭掌書來找過我?guī)状?。他說這些年島上還是那副樣子,上官叁、上官肆和上官伍輪流掌控‘王位’,帶著他們每人的幾十個心腹,整天明爭暗斗。最近幾年,島上氣候愈加惡劣,很多體弱的老人、孩子病死,就連我三個哥哥的親生子女也都先后夭亡,四哥和五哥的妻子也病故了。有個閱歷很廣的海風寨老人說,那座島以前是靈氣匯聚之地,現(xiàn)在靈氣耗空,如果再不回到陸上,全島的人都逃不脫怪病身亡的命運。“不知道他們在島上怎么商量的,總之去年夏天,掌書彭孤儒、掌刑宋鋼帶著我三個哥哥一起跑到陸地上來,分頭尋找適合藏身的所在,打算帶著島上的人一起進去隱居,沒想到,我那三個哥哥最終還是走到了手足相殘這一步。”季舒流霍地站起來:“子云臨終寫下‘天罰派上’四字,你覺得殺人的兇手應該是誰?”他明澈的雙眼里燃燒著兩團炙熱的火,心底的恨意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蕭玖一沉肩,刷地抽出腰間的劍,這把劍很長,不寬不窄,不知用了什么鍛造的技巧,劍面顏色暗淡無光,一線劍刃卻亮得仿佛自己就能發(fā)出光來,越到劍尖,光亮越耀眼。“天罰派除了掌門、掌書和掌刑,還有一個不常設的位置,叫做掌劍,可以不經(jīng)掌門同意斬殺任何人,包括掌門的繼承者。父親把明慎給了我,意思就是任我為掌劍。“父親當年不是指望我清理門戶,而是擔心我無法自保??汕謇黹T戶的責任畢竟在我手上,潘兄是小奚的丈夫,我絕不能放過殺害他的兇手,這個你盡管放心。如果真是我哥哥做的,萬一掌書和掌刑袒護于他,可能需要你們相助,先行謝過。”季舒流對她鄭重施禮,又道:“魯逢春說他十年之前見過令尊?!?/br>蕭玖睜大了眼睛,沒有說話,靜靜聽他講出前因后果。“……魯逢春就知道這么多,”季舒流最后總結(jié)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看錯了,只是覺得,此人雖然粗心,卻還比較可靠?!?/br>蕭玖沉思良久,終于道:“如果他還活著,我想不出他不來找我的理由,除非我母親和仇鳳清一樣,也是混進天罰派的仇家,但這好像不大可能。”說到此處,她一直保持著的僵直坐姿忽然塌陷,向后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我累了,諸位自便?!?/br>季秦二人于是離開,孫呈秀忽然走過去坐在蕭玖椅子的扶手上,用力攬住她的肩:“今天以前,你是不是從來沒對外人說過這件事?”蕭玖隨意道:“又不是好事,說出去嫌丟人?!?/br>她一直攬著蕭玖不松手,蕭玖輕輕掰了兩下沒掰開,無奈道:“小丫頭,你還是長幾歲再來同情我吧。”孫呈秀紋絲不動,低聲道:“我只是謝謝你把真相說出來,本來以為你不會允許我們插手的。”蕭玖臉上嘲諷的笑意漸漸褪去,隱隱約約流露出一點真實的苦澀:“就算為了潘子云?!?/br><二>蕭玖最終只打聽出,上官叁出事以后,上官兄弟一行人已經(jīng)冒險在嚴冬出?;貚u。兄弟相殘乃是大事,島上想必十分混亂,消息再也沒有傳出來過。潘子云生前刻下的“天罰派上”,看來應該是上官叁、上官肆和上官伍之中的一個,而且他刻下的未必便是真兇的名字,只有親眼看見了他們,才能分辨。冬天寒冷,早春又多生海霧,直到四月,終于是出海的好時機。蕭玖、孫呈秀、季舒流、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