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的啜泣再次響起。

    一片漆黑之中，這聲啜泣讓兩名大男人一個激靈。好在這次這個聲音離得很近。

    賽克斯拿出火柴盒的手都在顫抖。

    他點燃火柴，幽暗火光在黑暗中瑩瑩亮起，比爾·賽克斯真的很怕碰見什么奇怪的鬼怪，但沒有，謝天謝地幸好沒有。

    聲音是從角落傳來的，那里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確實像個孩子。

    “你這個倒霉孩子——”

    賽克斯頓時放下心來。

    短暫的火柴光芒消失，他直接向前：“剛讓你出來你不出來，你躲在這里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了嗎？”

    面朝墻壁的小小人影一聲不吭。

    “我問你話呢？！”

    賽克斯伸手握住人影的肩膀——

    而后男人驀然愣在原地。

    這孩子的身上有毛。

    不是汗毛，不是靈長類動物的毛發(fā)，而是類似于鳥類的羽毛。

    小小的人影隨即轉(zhuǎn)過頭來，在這么近的距離下，賽克斯看到的不是鬼魅的面龐，不是人類的面龐，而是銳利且修長鳥喙。

    鳥喙張了張，發(fā)出了類似孩童啜泣的聲音。

    “我cao你媽的！”

    角落中形似靈長類動物的“鳥”張開了翅膀，竟然飛了起來！

    這把賽克斯直接嚇破了膽，他怪叫一聲，連退幾步，左腳一個不慎踏空，直接踩到了河道邊沿。

    賽克斯失去重心，直接朝著河道中央栽了進去。

    然而當(dāng)他狠狠落地時，賽克斯才發(fā)現(xiàn)，這段下水道的河道是干涸的！

    這么一摔可不輕，他當(dāng)場有些發(fā)暈。迷迷糊糊之間賽克斯聽到了河岸之上同行之人的慘叫和哀嚎——

    “不不不，別過來！上帝?。。?！救命?。。。　?/br>
    然而當(dāng)他甩了甩腦袋爬起來的時候，連這些聲音都消失了。

    賽克斯接連罵了幾句，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快被摔散架，疼得要命。他撐著身體，掏出火柴。

    當(dāng)瑩瑩火光再次亮起時，賽克斯終于看清了自己砸在了什么東西上面。

    骸骨。

    廢棄的河道中央堆滿了尸骨。

    有徹底腐爛干凈，只剩下森森白骨，還有皮rou綻開，發(fā)黑的尸首上爬滿了白色蛆蟲。冗長的河道，幾乎就是一個拋尸坑。

    河岸之上的慘叫徹底不見了。

    賽克斯抬起頭，看見的是滿墻滿天花板倒立著的，那種仿佛孩童一般漆黑的“鳥”，它們紛紛張開嘴巴，發(fā)出了嚎啕般的哭聲。

    趁著火柴燃盡的最后一刻光芒，他看向河岸。

    匍匐在地的龐然大物起身，烏黑的面部和軀體仿佛融化般，皮rou掛在身上搖搖欲墜，愛爾蘭青年的血液從它口中止不住下落——

    那就像……

    一個可怕的念頭劃過比爾·賽克斯的腦海。

    那就像是布萊恩·懷特牧師以惡鬼的姿態(tài)從地獄中回來了。

    第121章 倫敦市的大姐頭18

    這一刻賽克斯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 否則比爾·賽克斯怕鬼做什么？做的壞事太多，他唯一所求的就是別死在絞刑架上。

    卻沒料到最終的結(jié)果會是這樣。

    ——死在陰暗且不見天日的萬人坑里。

    河岸上的龐然大物跳了下來，它的四肢踏在尸骨上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帶著鬃毛的皮rou仿佛蠟般于軀體上搖搖欲墜。

    怪物沒有眼睛，面部位置一片烏黑, 像是已經(jīng)徹底融化了。

    它似乎是“聽”到了賽克斯的存在, 怪物一步一步向前，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他。

    比爾·賽克斯險些尿在原地。

    眼睜睜看著奇奇怪怪的生物靠近, 但是他實在是不敢動。

    跑是跑不過的, 附近都是尸骨，踩上去必定會出動靜, 到時候就是等死。不跑……

    是了, 它沒有臉。

    在危急時刻, 比爾·賽克斯那不怎么靈光的腦瓜子終于發(fā)揮了正確用途，他干脆往回一躺, 捂住了口鼻。

    阻止呼吸、不出動靜，就地裝死。

    這極其有效地拖延了怪物尋覓他的時機，龐然的怪物形似一只公獅子，只是棕色的毛發(fā)所剩無幾，皮rou幾乎全部潰爛，讓人辨認不出他究竟是什么物種。它在賽克斯附近圍了一圈, 而后才不急不緩、小心翼翼地鎖定住了賽克斯。

    上帝啊！

    當(dāng)那碩大的頭顱靠近時, 賽克斯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險些尖叫出聲。一人一獸距離不過幾十公分, 離得那么近，比爾·賽克斯終于看清了怪物的臉。

    那不是融化了，而是糾結(jié)在了一起。

    五官、皮毛，還有血rou和骨頭，像是被丟進什么機器徹底攪爛成碎屑然后均勻地涂回了它的臉上。對上它的面孔賽克斯只感覺有種無以名狀的不適襲上心頭，加之怪物長著的“嘴巴”器官仍然殘留著愛爾蘭工人的鮮血和殘rou，腥臭撲面而來，賽克斯胃部一陣翻涌。

    快過去吧，快過去吧，上帝啊，求求你，求求你！

    怪物略過了賽克斯。

    它惡臭的口涎甩了他一臉，但怪物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賽克斯的存在。龐然大物稍稍起身，邁開步子——

    賽克斯仿佛劫后余生般閉上眼睛。

    然而下一刻，異變陡生。

    攀附在墻壁和屋頂?shù)哪欠N“鳥”，就像是被驚擾的孩童般大哭出聲，尖銳的啼哭讓怪物猛然停下步伐，轉(zhuǎn)過了頭，不可名狀的面部再次對上了賽克斯。

    “cao?。?！”

    這一次他到底是沒忍住。

    完蛋了！

    怪物撲了過來。

    就在賽克斯一瞬間要過完這輩子所有經(jīng)歷的前一刻，河岸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黑暗之中他聽到了一道沙啞的口音大喊：“比爾·賽克斯！”

    是泰晤士夫人！

    “救命啊！！”

    賽克斯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嘶聲喊道：“夫人?。?！我在河中央！！”

    一道極其明亮的信號彈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炸裂開來，伯莎帶著十幾個穿戴紅圍巾的男孩手持槍械，當(dāng)她看清干涸的河道中央駐留的怪物時當(dāng)場下令：“開槍！！”

    賽克斯也顧不得臟了，他立刻翻身往死人堆里一扎。

    此時此刻伯莎就非常慶幸她來到了十九世紀(jì)末期而非更早，否則面對這種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怪物，連反抗的武器都不趁手。

    機槍掃射在不見天日的地下水道中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噪聲，驚得那些“鳥”不住飛起，直至匍匐在地面的怪物巋然倒地，福爾摩斯才走了過來：“情況如何？”

    “不如何?！?/br>
    伯莎沒好氣道：“等一會你要是上了愛爾蘭人的黑名單，我不負責(zé)給你擦屁股?！?/br>
    ——一路上趕過來，她早就看到了兩名愛爾蘭工人的殘肢。

    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