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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不過那也不對啊,明明是男人的呻吟聲。畫面漸漸清楚起來,果然是一個男人,全身光裸躺在床上,一雙手在他身上游走,但是那人顯然避開了攝像頭,看不到他的臉。“??!”臺下女生們大喊起來,有些捂住臉向外跑去,有些繼續(xù)看著。屏幕里那男人雙腿被分開,然后……“快關上!誰放的?快把它關上!”主持人先反應過來,這種鏡頭怎么能公開放映,這里是學校又不是黃片電影院。他第一個反應是負責播放的那位點錯了,點成他筆記本里面的某個片子——不過一般男生電腦里面也不會有這種片子吧?在前面擺弄電腦負責播放的仁兄根本沒反應過來,主持人跑過去飛快按下強制關機的時候他還在嚷嚷:“你怎么這樣我的本啊……”屏幕上還在繼續(xù),男人表情似苦似喜,雖然盡力不大聲呻吟,卻還有細微而勾人心魄的聲音出來,讓臺下的人聽得面紅心跳。忽然有一人喊:“啊!是葉書歌!”他喊后,臺下靜默了片刻,隨即竟然是大家齊聲“嗯”了一句,還有人轉頭問:“葉書歌是誰?”書歌雖然經(jīng)常出沒學生會,但他為人低調,通常是捧本書到一邊坐著。尤其在場的很多還是大一大二學生,不認識他的不少。認識他的,很多人就往他這邊看過來。在呻吟聲中指指點點,告訴不認識他的那些人,他就是屏幕上那個人。屏幕忽然一片漆黑,是主持人跑到控制室去,終于把它停掉。為了控制方便,這場晚會是用筆記本控制,總控制室只負責燈光。但是不知道什么人把總控制那里的放映打開,結果筆記本起不了作用。場內已經(jīng)炸開鍋,一片沸騰。全場人經(jīng)過指點都知道書歌是誰,所有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書歌卻沒有感覺到。他已經(jīng)什么都感覺不到了。屏幕上的人是他,第一聲聲音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是在他和承頎的家,在承頎挑選的床上,是承頎買的床單。視頻里,是他和承頎。他心頭一陣空茫,連眼前都是白霧一片。手死死地緊握,指甲把手心都摳得出血。剛才這只手還握住承頎的,他用力捏了他一下,然后起身走開。承頎呢?手里是空的,一無所有。承頎呢?心里空蕩蕩的,除了承頎,什么都沒有。可是他人呢?起身,身體是僵硬的。手腳都木住了,卻還能走路。書歌從人群之中走了過去,經(jīng)行之處,大多數(shù)人都飛快地退開,尤其是男生。他很容易就從密密麻麻的學生中走了出去,到多功能廳外。天已經(jīng)黑了,教學樓內燈火通明,照得眼前一片鬼影重重。四下看去,都是黑白一片。黑白的樓,黑白的墻,黑白的桌椅,黑白的人。而惟一彩色的存在,不在。他找不到承頎。教學樓的走廊,人來人往。可是,他找不到承頎。那天之后,承頎就失蹤了。也算不上失蹤,只能說,從書歌的世界里消失了。不再回家,書歌去找過,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在,但是證件什么的都沒有了。打手機,手機是接聽狀態(tài),但是永遠沒人接。去承頎原來住的地方找,發(fā)現(xiàn)那房子已經(jīng)沒人住了。連潭萌樸冬,他都找不到。他知道承頎父親公司的名字,跑過去問,得到的答案是沒有這個人。而學校那邊,承頎已經(jīng)畢業(yè),去向原則上是保密的。何況書歌怕連累到承頎,并不想自己去問。他現(xiàn)在在T大,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每一次在校園里出現(xiàn),都有路人指著他不知說些什么。所幸T大學生至少還有斯文人的皮,不至于沖上來罵一聲無恥。但那眼光已經(jīng)夠了。現(xiàn)在的書歌已經(jīng)不如以往堅韌,那樣冷水浸過一樣的鄙夷眼光幾乎讓他受不住。每次見到,都只能落荒而逃。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還好這一段時間是考前復習階段,他完全可以縮到屋里不去學校,但是以后怎么辦?每當他出現(xiàn)在班級里,班上男生都遠遠坐開,像是他身上有什么東西一樣。那些人的行動并不是很明顯,如果是以前的書歌,多半不會發(fā)現(xiàn)。但和承頎在一起之后,書歌敏銳程度大增。即使他寧可什么都不知道。連導員都找他一次,說考完試之后和他談談。其實有什么可談的,那樣的鏡頭暴露在眾人面前,別人看不到他對承頎的愛,看不到他因為愛而交出自己的甘心,看不到他愛得虔誠愛得深切愛得絲毫不作偽。他們只能看到y(tǒng)in蕩的聲音和表情,只能看到赤裸的身體和不雅的姿勢,只能看到骯臟的交合。出了這種事,也許學校不能待下去了吧?雖然校規(guī)沒有說同性戀不得就讀,但是在幾百人眼前出演GV,學校也不能不管。可是只剩最后一年,付出的時間金錢怎么辦,沒有文憑怎么找工作?承頎應該在大公司吧,難道自己要去做體力活,被他養(yǎng)著?書歌搖頭,牙齒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承頎已經(jīng)消失了,自己還在想什么呢?一天比一天絕望,最開始還能自欺欺人,到現(xiàn)在,想騙自己都不行了。那視頻,是承頎拍下,到送別晚會上放的。沒有人可以在家里裝攝像頭,那視頻里面沒有承頎的臉,連身體都做過處理。只有他,赤裸著敞開自己。“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前一刻還是被捧在手心的珍寶,后一刻人跡杳杳留下這東西。為什么會這樣?相識三年,在一起兩年多,承頎可以說對書歌好到極點。即使現(xiàn)在事實擺在眼前,書歌都不想去相信這是承頎所為。自己稍微不快,承頎就緊張得什么似的。那樣的他又怎會容許這種事情發(fā)生……或者,是他父親?前陣子承頎連卡都被他父親封了,是不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和承頎的事情?這么想著,感覺好多了。書歌躺在床上,兩眼盯著手機,心亂作一團,不知多少念頭滑過。此刻的他憔悴得嚇人,本身就吃不下東西,又沒有承頎在身邊,他幾天都沒怎么好好吃東西。睡覺更是不行,身邊少了個人,徹夜都只能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明天就開始考試了,可現(xiàn)在他哪里還有心思復習,滿腦子都是承頎。床震動起來,書歌一驚,才聽到手機在響。鈴聲很熟悉很熟悉,他馬上撈起手機,聲音有些顫抖:“承頎?”“明天早上9點,碧海公園里,滄浪湖心回廊?!背许犅曇衾淅漤懫?,說。“明天?明天有考試???”書歌一怔,“承頎你在什么地方,你還好吧?你——”“隨你來不來,惟一一次機會,如果你想見我的話。”承頎說,聲音完全沒有感情,一點也不像是那個糾纏書歌耳邊不停念著我愛你的他。“啪”一聲,電話掛斷,溫柔女聲提示音響起。書歌木住,手機緩緩從手中滑落,心也落下,直墜入最冷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