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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安,便不停步地往前沖。他顯然還痛得很,也不再追,只朝我大聲道少祭司你好狠的心,屬下還不曾婚配呢。聽見這話,我也有些臉紅,隔空朝他喊了一句,說你要是生不出兒子,我給你當兒子好了,反正那親爹我也不想再認的。這話實在有違尊卑,似乎嚇著他了,他趕緊道屬下身體無恙,我便又朝他喊道說你要在意我踢了你,又還能生兒子,大不了把我這輩子都賠給你兒子吧。說這話時,我已跑遠,也不知他聽見了沒有……”“這樣……”謝衣聽得也笑起來,卻仍不知這件事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見沈夜略微一頓,笑意擴大,看著他道:“后來我知道,這位守衛(wèi)姓謝?!?/br>“哎?”謝衣聞言不由一怔,姓謝……“難道,難道是……”“不錯,他就是你父親?!鄙蛞股焓謸嵘现x衣的臉,感受掌中光潤細致的觸感,“你父親年輕時曾在神殿司職守衛(wèi),成家后便退職轉(zhuǎn)去了城中?!?/br>“……是弟子的父親啊?!敝x衣怔了半晌,心中轉(zhuǎn)過百種心思,似陌生,似熟悉,似驟然初見,似久別重逢,最后都歸結(jié)成一種似甜似苦的滋味,從心上默默流過。他微微點頭,的確曾聽族人說過父親曾在神殿任職,未曾想竟和沈夜還有那一番接觸。“所以,你說,這是不是命中注定?”沈夜看著他,笑得高深莫測,“那一夜實在改變良多,可謂徹底改變了本座之命運,不僅有今后一切,更連親也給本座定下了……當真是一言難盡啊,謝衣。”定親?這……謝衣一怔,頃刻間已明白他的意思,只覺這話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能故作鎮(zhèn)定道:“還好師尊當時不曾真把人給踢壞了,否則……”“否則讓本座如何是好……”沈夜欺身上去,摟住謝衣就往唇上親去,嘴唇貼著他唇輾轉(zhuǎn),低聲道:“若從不曾遇見你……”呵,你啊……謝衣閉上眼,靜靜享受這個濃醇悠長的親吻,手臂環(huán)在沈夜腰上,萬般敬愛,千重深情。午后清風拂過,冬日里暖陽普照,四下群山寂靜,碧水蜿蜒,遠處一行鴻鵠振翅,直上碧霄。第73章日升月落,光陰流轉(zhuǎn),接下來的每一日,兩人都過得很平靜,待紀山上第一場雪落下時,謝衣已將所有偃甲工事修整完畢,葉海所歸還的東西也已收拾妥當,他便謀劃著是否要回歸靜水湖。前些日子為著照料沈夜的緣故,謝衣已將靜水湖的結(jié)界進行穩(wěn)固,并做了一些安排,若從安全上考慮,確比紀山更為妥當,雖然他并不認為如今會有人刻意來找他們的麻煩,但回憶當日來時曾有人碰觸結(jié)界之事,依舊讓他不能全然放心。沈夜的四十九天之期未過,兩人如今關(guān)系亦不同以往,說這是對師尊的維護也罷,對主人的守護也罷,甚至對愛人的呵護也罷,在謝衣看來都沒有任何不同,為了沈夜,為了兩人的今后,他總還是愿意穩(wěn)妥點好。若他依舊是百余年前那位破軍祭司,必定沒有如今這樣縝密,那時上有師尊庇護,左右有同僚扶持,雖也有與風琊相處不睦的小問題,但不過竹枝上的毛刺,偶爾扎一扎手罷了,并不會造成什么真正的損害。而正是那一場驚變,一番重逢,一路血途,以及之后的百年相望相守,相伴相從,才將他從那個活潑機敏的破軍祭司,淬煉成了如今更深沉、更圓融、更周全的謝衣與初七。破軍依然存在于他體內(nèi),在他的靈魂深處,那些發(fā)自本能的性情特征始終停留在他身上,與他的生命同在,只是被加入了更多色彩,融合成更堅韌強大的東西?;仡櫮腔腥缛赖钠娈惤?jīng)歷,謝衣只覺有一條不可忽視的纜繩,將自己的生命牢牢編織在一起,最初,這條繩索是單股,后來變成兩股,再后來變成三股,像他頭上的發(fā)辮那樣絞合在一起,彼此支撐,彼此依存,不論少了哪一股,發(fā)辮都會悄然散落。生命走到如今,少了哪一個謝衣都不行……“謝衣?”正在他想得入神時,沈夜已走進來,見他在窗前出神,忍不住道:“難得見你走神?!?/br>“啊,師尊?!敝x衣起身,迎沈夜在身旁坐下,道:“只是在思量一件事……”“何事?!?/br>“此事還須得詢問師尊的意見?!敝x衣微一沉吟,道:“我在此間的事務已畢,如今我們既可繼續(xù)留下,亦可回靜水湖過冬,不知師尊意下如何?”“依你決定就好?!鄙蛞箤Υ瞬⒉辉谝猓瑢栴}拋給謝衣。“這……師尊覺得哪一處都無妨么?”聞言,沈夜微微一怔,抬眼看向窗外,皚皚白雪已覆蓋了山頭,蒼松在山腰間密密實實地挺立,頭戴雪冠,身披銀裝;矮一些的地方,衰草早已蟄伏,只待來年春季再展露芳姿,陣陣云霧在山間繚繞,偶有飛鶴從當中掠過,令這群峰蒙上一層若有若無的仙氣。東北面最高處,兩人所居的院內(nèi)亦堆積著新雪,卻又與外間全然不同,因著結(jié)界之力的緣故,院中依舊盛開著大朵大朵的木芙蓉,如裝扮一新的麗人,粉光脂艷,端坐潔白的寶座上,重重花瓣間暗香吞吐,與角落悄然綻放的臘梅遙相呼應。好一番亂了時節(jié),獨占春光秋色的美事。“我從未體味過這樣的景致……”片刻,沈夜低低開口,似在對著謝衣說,又似乎只同自己對話:“沈夜此生,尚未有一日如這段日子般悠閑,自在,不必憂心族人,不用cao煩族中事務,再無人來向大祭司問安請示,再無人需要提防對付……驟然間,渾身上下的枷鎖都粉碎。然而細想來,卻也并未有什么驚心動魄的喜事,連同你那般身心相合,自問也非驚喜,乃是順應內(nèi)心,自然而然,然而就是這樣的自然,卻有如甘泉,初嘗覺著淡,再一品,才覺比醇酒更令人傾心,且是每日都能啜飲的?!?/br>“呵,師尊……”謝衣聽到此處,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沈夜看著他明朗的笑臉,這張俊逸臉孔正映著窗外天光雪色,顯得格外動人,忽而心中一動,竟將那本不忍說出口的話都吐露了出來——“這般甘美寧靜,有時覺著并非我該享有的。本座罪孽深重,殺意盈身,按這世間說法,早該發(fā)配往幽冥接受審判,然后打落地府,永世不得超生。誰知竟躲在這明山秀水中安享太平,未免……”“師尊……”謝衣一頓,又喚道:“主人罪孽深重,屬下亦是同罪。記得當年,師尊曾訓導弟子,言所有尊嚴、價值,選擇與公正,都要在活下去的基礎(chǔ)上,才有實現(xiàn)的可能。我倆既已留存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