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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嵐。” 有人在叫她。 她猛然回過頭,連忙應了一聲,臉上掛著明媚勝似春光的笑容,朝那人走了過去。 姚幼泓抿起嘴唇,不甘心地望向她步向的那個男人。 身材高大,俊秀白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恰在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 第141章 假象是真 秋風蕭瑟, 夕陽中的江西三清山,香客離去繁華散盡, 只有三三兩兩穿著青衣道袍的道姑在打掃銀杏樹落下的滿地黃葉。 方嵐在正殿前的香爐矗立許久, 終于帶著滿身魂網(wǎng)帶來的傷痛瘡痍,放下了執(zhí)著兩年的過去。 陸道婆靜靜站在三清觀的正殿之中, 看著那個女孩漸行漸遠,直到她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滿地枯黃的山路盡頭。 陸道婆轉(zhuǎn)身掀開灰色的布簾, 抬腳跨過門檻, 卻突然聽到身后不遠處,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咯吱聲。 像是有誰輕輕踏足在滿地的落葉上,枯葉破碎, 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陸道婆驀地回身。 尖刀一般的掌風立刻撲面而來, 席卷著凌冽的寒風,劈頭蓋臉朝她砸下。 陸道婆猛然后撤, 腳步疾疾后退數(shù)步, 青灰色的門簾被她一把扯下, 眨眼之間從布簾的底端抽出一柄薄如蟬翼的飛刀,柳葉一般輕飄飄丟了出去。 “是你?!标懙榔沤栌蛇@喘息的空間, 認清了眼前的來人, 冷冷說道。 詹臺及時側(cè)臉, 險險躲過她擲來的飛刀, 穩(wěn)住腳步。 他眉梢輕挑,慵懶又驕矜地輕輕點頭:“不錯,是我?!?/br> 擺脫胡易和吳悠, 對詹臺來說并非難事,前后不過數(shù)天的工夫,他就趕上了方嵐的足程。 她身上帶著白骨梨塤,又要來這三清山中找尋十方妖女,處處招眼,時時惹人擔心。何況她心意未決,若真的選擇真相破除了魂網(wǎng),就要面對馬面羅剎的來襲。 他…如何放心得下? 他眼睜睜看著她一路強作堅強,直到三清觀中吹響白骨梨塤,苦尋真相不得,心中早已有了決斷。 她的債,他來討。她的仇,他來報。 陸道婆冷冷地上下打量著詹臺,從他漂亮的丹鳳眼一路掃下,掠過他握著桃木短劍的右手,看到他左掌心中若隱若現(xiàn)的幽藍色火焰,目光微微一滯。 “你也是陰山十方傳人…”陸道婆有些恍惚,“那姑娘手里的白骨梨塤,是你的?” 詹臺輕佻地勾唇,半個字也不多說,桃木短劍慢慢舉至眉側(cè),電光火石之間一掌擊出。 陸道婆冷笑一聲,也不知她使出如何絕招,身輕如燕動作極為迅捷,不但輕松躲過他全力一擊,甚至尚有心情和余力點評他的道法。 “你這招豹影人形,算得我陰山十方正統(tǒng)?!彼帎艕诺卣ι啵八氖昵拔夷赣H倉皇東逃之前,以陰山血玉為咒怨,滅了滿門派的生路。你師尊是何人,又是如何逃過血玉之劫?” 詹臺的聲音平靜無波:“師尊未曾逃過血玉之劫,五年前因血玉咒怨,慘死敦煌魔鬼城的沙漠之中?!?/br> 他緩緩勾唇,別有深意:“說起來,我還得叫您一聲小師姑?!?/br> 爛到骨子里的邪教陰山十方,多年來一直是詹臺的心魔。殺人如麻,逆道亂常,早不該留存人世間。他身負枷鎖,潛行世間,良心卻一直在阿鼻地獄接受拷問和煎熬,只能靠一次又一次的善舉緩解一二。 但這次,他有了將陰山十方斬草除根的機會。 詹臺昂起頭,滿身傲然風骨:“今日前來,一為無辜受難的世人除害;二為我心上之人討回魂網(wǎng)情債,三為肅清陰山十方邪教余孽,從此江湖和世間清明一片,再無邪教陰山十方?!?/br> “多情種子,不自量力!”陸道婆陰狠地抬起眼睛,嘲弄道,“今日便要你喪命于此,倒要你看看是誰肅清師門!” 幽藍色的火焰霎時從詹臺寬厚的肩膀上騰起,仿佛一只藍色的巨豹橫亙在他的肩頭,虎視眈眈。熱浪席卷而來,伴隨著詹臺的怒吼,火星點點似萬箭齊發(fā),同時對準陸道婆沖了過去。 陸道婆卻紋絲不動,衣袖輕甩,露出掌中緊握的白骨梨塤。 詹臺早有準備,握緊掌中桃木短劍,目光沉沉望著陸道婆。 陸道婆卻不緊不慢地吹著白骨梨塤,塤聲嗚咽悲泣,像是與幽藍色的火豹無形中對抗?;鸨栽诎肟罩斜简v盤旋,步步緊逼,越靠越近。灼熱的溫度幾乎已經(jīng)挨上了陸道婆青灰色的衣擺。 卻在此時,陸道婆松開口中的白骨梨塤,沖詹臺輕蔑地勾勾唇角。 她攤開了左手,而白皙的掌心之中,赫然躺著一枚曾經(jīng)被摩挲過千百次的陰山血玉。 血玉與白骨梨塤凌空相撞,狹小的房間之內(nèi)霎時天女散花一般布滿了猩紅色的血霧,轟然遮在面前,像是從頭而降一口巨鐘,將他們籠罩在其中。 詹臺心頭大震,暗叫不好,連連后退數(shù)步,緊緊握住桃木短劍橫在前胸。 “你師尊想必沒有教過你…”陸道婆陰沉怨毒的聲音之中帶了依稀未改的鄉(xiāng)音,“山陰白土,骨血不離。白骨梨塤與陰山血玉本是一體…合二為一,才是無法匹敵的傳教圣器?!?/br> 她再不用說第二遍。 骨塤和血玉一次次清脆的撞擊,猩紅色的血霧順著塤聲,在樂聲所至之處,仿佛無孔不入,只彈指一揮的剎那就將這小小的正殿淹沒。 屬于詹臺的那塊血玉,早已隨著師父和哥哥埋葬在敦煌魔鬼城的沙漠之中,再不得用。 他徒勞地揮動桃木短劍,卻哪里能夠斬斷得了懸浮在空中的點點血滴。 血霧之中,幽藍色的火光勉力支撐,須臾片刻之后,終于被鋪天蓋地而來的潮霧澆熄。 “滅定度緣,梵天相苦?!标懙榔庞脑顾频推穆曇粝袷菑倪h方傳來,又似重錘一般砸進他心底,五臟六腑如同滾油鍋中翻天覆地地折磨。 詹臺死死咬緊牙關(guān),悶哼堵在胸口,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鮮紅色的血跡順著他的眼耳口鼻緩緩流下,襯在他白皙的面孔上,妖異又悲戚。 他單膝跪地,桃木短劍勉強撐在面前。陸道婆臉上有著勝券在握的淡定自如,高高在上俯視著詹臺,高舉半空的右手一點點地收緊。 詹臺胸口劇痛,像是凌空被一股巨力扼住咽喉,肩膀一陣抖動,竟是半個身子被帶了起來,吊在空中。 “你我同根相生,卻只有一人得活?!标懙榔爬淅涞乜粗澳治?。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肯放手吧。” 她再不留力,振臂疾揮,血玉在空中碎裂成數(shù)片,力道之巨足以將凡體rou身撕成碎片。 詹臺在血紅色的氤氳霧氣之中漸漸模糊,隱約聽到血rou撕扯的聲音,似乎下一秒鐘,他頎長的身軀就要在巨力的拉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