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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彼p聲道,“我沒有想到,事情原來是這樣的?!?/br>他嘲弄似的笑起來,不知道在笑誰:“我覺得他真是太天真了,像他這樣的人,在宮中根本活不下去!可是……我忘不掉他自己拿走兩杯酒喝下的那一幕,我又忍不住想,既然他這么傻,那我就真情實意地將他當(dāng)做弟弟吧,我會保護(hù)他?!?/br>他對自己的父親沒有父子之間的感情,對自己宮里的那些弟弟們也沒有真實的情感,卻在那天之后,將星北流當(dāng)做自己真正的兄弟。肅湖卿皺眉,問:“威正帝沒有想過懲處主母?”沉如琰冷笑:“狡猾的女人,虛偽的男人。主母對威正帝說了,星北流是星北府的大公子,以后將會繼承星北府主君的位置。她給星北流的身份是一份榮譽,是一件籌碼,同時也是她給威正帝的承諾?!?/br>“星北流從小未養(yǎng)在宮闈之中。他不像沉如瑜一般擁有有勢力的母家作為靠山,也不像我一般有支持自己的一批人,更沒有一位從小教導(dǎo)他的朝中重臣……他什么都沒有,若是有朝一日回來,別說他無法與我們幾位皇子分庭抗禮,就算是名正言順恢復(fù)身份地位,都是一件難事!”如果在后宮與朝中都沒有屬于自己的勢力,那么勢力強(qiáng)大的屬國家族,必然是星北流最好的選擇。“主母曾經(jīng)許諾不參與皇帝子嗣奪位中,她只忠于真正的皇帝??墒侨绻⒘鞒蔀樾潜备骶?,整個星北府勢力都是他的,那時候星北府不管是忠于自己的主君,還是未來的皇帝,都是一樣的?!背寥珑劬锢淅涞?,“威正帝顯然也想明白了這件事情,所以他沒有對主母做什么——沒有責(zé)怪,沒有懲處,什么都沒有,就這樣不輕不重、不咸不淡,這件事就過去了?!?/br>長光瞪著赤紅的雙眼:“呵——什么都沒有?那是因為他僥幸活下來了!他雖然沒有死,可是要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活下來,試問有誰問過他的傷痛,有誰體諒過他被苦苦折磨卻什么都不能說出來?!”眼前一次一次出現(xiàn)的,不但是八年前星北流虛弱抱著他無聲哭泣的模樣,還有方才他在自己懷里,口中不斷咳出黑色的血。他越是回想起當(dāng)年的事情,心頭怒火愈發(fā)旺盛。他憤怒不已,急切想要發(fā)泄,手指在可憐的桌子殘尸上抓來抓去,留下一道道灰白的抓痕。他滿心都是那兩個人——威正帝和主母,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肅湖卿神色也是憤懣不已:“太可恨了!”沉如琰見他們?nèi)绱藨嵟约旱故菦]有那么失態(tài)了。他聳了聳肩,帶著幾分說笑的意味:“所以你們知道了吧,威正帝每一次想把自己兒子接回來,都是一場滅頂?shù)臑?zāi)難,當(dāng)然最慘的,還是星北流了?!?/br>威正帝第一次想把星北流接回來,派了江成逝去東荒大川尋找,后來死了很多人,璃狼也都死了,只有星北流獨自回來了。他第二次想把星北流接回來,害星北流中毒差點死掉。第三次,也就是這次,大殿之上,所有貴族公卿面前,有人死了。死去的人無辜,而每一次活下來的星北流,卻要承受生不如死的傷痛。長光有些疲憊地喘息了一口氣,姿勢僵硬地朝著星北流床前走了過去。他差點床角一絆,險些一頭砸在星北流枕頭邊,不過搖晃了幾下穩(wěn)住了身體。他俯身狠狠地抱住了這個在昏迷中什么都不知掉的人,力道大得像是要將他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你們走吧。”長光低聲道。沉如琰看著他們,微微點頭:“讓他好好休息,長光,你一定要陪著他,一定要好好勸他。我現(xiàn)在回去收拾沉如瑜那個混賬,順便要處理星北府的事情。這次事情中,沉如瑜那個白癡為了達(dá)成目的不擇手段,做事紕漏百出,足以讓我折騰他一番了?!?/br>他的眼睛里帶了幾分沉痛:“別的什么我都不擔(dān)心,我只擔(dān)心阿流,我怕他醒來后會崩潰。長光,你千萬要小心?!?/br>長光埋著頭,久久后才回答:“不用你說,我明白?!?/br>☆、孤流離(九)沉如琰和肅湖卿離開后,長光一直在房間里陪著昏迷不醒的星北流。他睡得十分不安穩(wěn),眉頭緊皺,身體一陣陣發(fā)顫,即便是被厚厚的被子壓著,依然沒有半點溫暖起來的意思。他又咳嗽了幾次,深沉發(fā)黑的血跡再一次將新?lián)Q的衣服弄臟了。長光給星北流喂了一道醫(yī)官開的解毒藥后,抱著他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等到寒千將退燒的藥送來后,長光再一次給星北流喂過藥,開始動手幫他換掉沾滿了血跡和藥的衣物。長光沒有讓人來幫忙,自己幫人把衣服脫了,又換上干凈的衣物。以前他還小的時候,星北流就習(xí)慣自己照顧他,不讓別人插手,現(xiàn)在他照顧星北流的時候,也不喜歡有人在旁邊。衣服脫下后,長光再一次看到他瘦削的身體,有些地方皮膚緊緊貼在骨架上。這么多年來他身體一直都不好,容易生病,怕冷,又不肯好好吃藥調(diào)養(yǎng)自己。前面是被人折磨的,后面不肯吃藥是他的反抗。可能是真的因為怕苦,也可能是因為不想承認(rèn)自己被折磨到身體必須靠著藥物維持。他越想越覺得難過,飛快地拿衣服將人裹起來,然后抱在自己懷里。“你真傻,”他低聲對懷里沒有意識的人說話,“他們對你一點都不好,你為什么還要顧忌著他們?”如果這時候星北流醒著,肯定又要用一番大道理來說服他。長光突然挺慶幸他沒有醒,這樣讓他有一種自己小小地勝利了的感覺。“如果是我,他們誰敢這樣對我,我就一個一個把他們咬死,管他是不是我的父母……”長光把頭放在星北流脖子處,在他耳邊小聲說,“不過,他們欺負(fù)的人是你,我?guī)湍惆阉麄円?,好不好??/br>星北流沒有醒過來,依然不能回答他的話。就算真的回答了,一定也是“不可以”。不過長光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他微瞇著眼睛,那些念頭逐漸地穩(wěn)定了下來。·一直抱著星北流,到后來長光也有些困意了,索性閉著眼陪著他睡覺。他睡得也不是很深,因為星北流在他懷里一直有動靜。迷迷瞪瞪睡著的時候,反而還夢到了以前的事情。夢到了他很小的時候,小到無法變成人,小到他可以被星北流藏在厚厚的衣服里。星北流那時候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穿著十分厚實的衣服,艱難地走在飄雪的天空下,腳下積雪被他踩得一陣陣作響。長光就被他放在自己的衣服里,狼腦袋從衣領(lǐng)口伸出來透氣。他的姿勢是仰躺著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星北流的下巴。風(fēng)里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