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被賀前一把按住胸口推了回去，一時沒控制好表情，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賀前的手驀地收緊。

他問陳燼：“弄疼你了是不是？”

陳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不看他的眼睛，把兩條腿收到沙發(fā)上，抱著膝蓋轉(zhuǎn)身背對著他。

賀前的手指蜷曲起來，安靜地靠近他，過分含蓄地親了親他的耳后，揉著他的頭發(fā)道歉。

“對不起。”

陳燼目視前方，緊抱著膝蓋，沉沉道：“快點?！?/br>
賀前收起不恰當?shù)那榫w，把蘸著碘酒的棉簽輕輕往他的傷口上涂抹。

“痛的話你不需要忍。”

陳燼眨了下眼，視線還是失焦的。

賀前真笨，他想，碘酒是不痛的。

賀前處理完傷口后，又倒了一大杯溫水給他。

陳燼漠然地斜視那杯水。

賀前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動解釋：“喝完這杯水，我就送你回家?！?/br>
陳燼坐了半晌，直起身來。

賀前把陳燼圈在懷里，手上抓著水杯，逐漸一點點地往下傾斜，讓陳燼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

他看著陳燼很聽話地慢慢喝水，覺得這樣的陳燼真是可愛。臉微微仰著，兩扇睫毛半垂下，分開的小紅嘴唇含著杯沿，喉結(jié)乖巧地輕幅滑動，發(fā)出很有教養(yǎng)的咕咚聲。

沒有人能比陳燼更可愛了。

他許是偏心了點，偏心到看著陳燼喝水就可以馬上忘記他那條冷冰冰的簡訊。

賀前正分心的時候，忽然感覺有涼涼的水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以為是自己太著急了，水從杯口漏了出來。抬頭一看，原來是眼淚從陳燼的眼眶里脫落，沿著地心引力往下滾，掉在了他的手背上。

與此同時，陳燼也已經(jīng)喝完了水，在賀前把水杯拿開時，他又轉(zhuǎn)了回去，背對著賀前。

賀前把水杯放回桌上，轉(zhuǎn)過身來，把陳燼抱進懷里。

“沒事了，”他枕著陳燼的耳側(cè)，兩只手抓著他的腕骨柔力撫摩，“沒事了，陳燼?！?/br>
他面色平和地講：“學校論壇上的照片已經(jīng)撤下來了，領(lǐng)導(dǎo)也了解過情況，什么事情都不會發(fā)生。”

賀前抱著他說：“你什么都不需要擔心，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

陳燼打斷了他：“你覺得可能嗎？”

賀前一時失語。

陳燼轉(zhuǎn)過身來，紅紅的眼皮下是黑眼珠，是高鼻尖，是小紅嘴唇，是白白的兩排牙齒。

“你愛我嗎，賀前？”

陳燼想，賀前眼神閃爍的樣子真是一目了然，怪不得上次他要轉(zhuǎn)過臉去。

他又質(zhì)問賀前：“你愛我對不對？”

賀前注視著他，用一種他從來沒有過的神情看著陳燼，無聲無息點了下頭。

“我愛你，陳燼?！?/br>
陳燼把眼低了下去。

“我愛你，陳燼?！?/br>
陳燼又把眼抬了起來。

他把膝蓋擋在胸前，擋在他與賀前之間。

“你為什么之前不敢承認呢？”

賀前毫不掩飾地看著他，再告訴他：“陳燼，你有一百個理由可以離開我，我卻沒有一個理由把你留在我身邊?！?/br>
“你說過，不喜歡沉重的東西。”

陳燼的眼皮跟著賀前話語里的句號沉了下去，然后聽見賀前在他面前說：“我愛你，陳燼?！?/br>
賀前第三次跟他說愛他了，他怎么會這么愛自己呢。

陳燼看著自己平行交疊的手臂，手肘內(nèi)側(cè)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是他第一次無自覺想死時用刀片劃的。

他很快地回答賀前：“可我只是喜歡你啊?！?/br>
他腦海里不斷回憶著賀前說“我愛你”時嘴唇的形狀，口里卻說出了另一句話。

“我可以很快喜歡你，也可以很快喜歡上別人?！?/br>
陳燼收回了眼睛，他不想看見賀前失落，一旦看見他也會難過。

“你還要愛這樣的我嗎？”

不看賀前的眼睛，很多話就能說出口了。

“賀前，我有病。你這個正常人，別跟我在一起太久，會傳染給你的?！?/br>
“我也不夠有擔當，發(fā)生了事情，第一時間不是想著和你一起面對，而是隨時準備打退堂鼓。你也不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吧？”

“現(xiàn)在你知道了，也不算太遲。在一起幾個月，分開是很簡單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了。”

“賀前，我先走了。你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叫車?！?/br>
說完，他把腿放回地上，從沙發(fā)上下來，越過賀前，走回了臥室。

30第30章

陳燼的行李實在是太多了，那個小小的隨身箱連一半都沒裝下。

他把行李箱合上，用膝蓋頂著艱難地往下壓。

沒過一會兒，賀前從外面進來，站在他的跟前，從高往下地看著他。

陳燼看了一眼他直垂的褲筒，看見他還穿著外面的鞋子，踩在地毯的毛絮上，一點也不像他自己。

在陳燼小心地扯拉鏈時，賀前在他頭頂出聲了。

“很晚了，外面沒車叫了?！?/br>
“沒關(guān)系，我可以走回去?！?/br>
“陳燼?！?/br>
賀前喊了他一聲，陳燼從對面的墻壁看見他的影子，知道他插起了腰，聽到他在想什么。

“我不想待在這里?！?/br>
他的拇指快被那該死的鏈扣給拽麻了。

“我可以去客房睡，你不會看見我?！?/br>
“不用了，”陳燼的眼皮燙得他快睜不開眼睛了，努著唇說，“我想回家。”

話落，賀前做了一件他們兩個都想不到的事情。

他一把拎起那被堆得亂七八糟，拉鏈拉到百分之四十的行李箱，隨手往床尾一扔，里面的衣服鞋子霎時甩了出來，胡亂散了一地。

陳燼無奈地抓抓頭發(fā)，站起來去撿衣服，不滿地小聲咕噥：“你干嘛啊，我很辛苦才把行李收好的?！?/br>
賀前這時也是不理智了，摟著他的腰把他抱了起來，有些生氣地命令他：“我說明天再走?！?/br>
陳燼趁他還沒站穩(wěn)，用力推了他一把，將他推撞到墻上，惱怒道：“我是瘋子，不是傻子！”

說完，他迅速跑出臥室，沖進書房去拿他的頭盔。

頭盔被放到書架最上面一格，陳燼搬了凳子站上去拿。還沒夠到，賀前已經(jīng)進來了，走到凳子邊不由分說將他抱了下來。

賀前把他放到那張辦公椅上坐好，單膝跪在他跟前，用兩臂把他困在里面，張嘴想要說話，卻什么都說不出口。

陳燼抬眼看他，嘴角不爭氣地抽扯著：“你想一直這樣困著我嗎？”

他說了一句令賀前心碎也令他自己心碎的話。

“你就這么愛我嗎？”

賀前伸手去抹他的眼淚：“你別哭，陳燼?！?/br>
陳燼一聽見他的聲音，眼淚掉得更兇了。

“我們才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