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內(nèi)室，給劉大老爺和劉玉真哥哥各上了一炷香。煙霧繚繞之間，劉玉真看著哥哥那個嶄新的牌位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娘，今日的那個湖，就是當(dāng)年哥哥掉下去的那個吧？”

    “是啊，”曾氏嘆息道：“我今日一瞧這心就痛了起來，你哥哥他當(dāng)年就是躺在那湖底下的。”

    “你問這個做什么？”

    劉玉真心中有些疑惑，她將手里的香插入香爐之中，再小心地將香爐里頭燒完了的香拔了出來，平靜地回復(fù)母親，“沒什么，我只是想著不如請些大師來，給哥哥做一場法事吧。”

    第135章

    “做法事？”

    曾氏用帕子給兩個牌位仔細(xì)地擦拭著, 沒有應(yīng)，“算了，法事不法事的, 以后再說吧。”

    劉玉真知道她的心里始終過不去那個坎，便沒有再說，況且她剛剛腦海中出現(xiàn)的那個猜測也沒有經(jīng)過證實, 貿(mào)貿(mào)然地說了若不是真的恐怕母親會受不住。

    兩個人許久后從里頭出來，曾氏談興正濃地又與她說了許多父親還在世時的事情，越說整個人精氣神就越好, 直到夜深人靜之時，她才受不住地沉沉睡去。

    看著母親睡下后, 劉玉真從正房走了出來, 她抬頭望著天邊閃爍的星子好一會兒都沒有動彈。

    同樣跟著她出來的徐嬤嬤從冬葵手里接過了披風(fēng), 給劉玉真披上, 擔(dān)憂地勸道：“姑娘, 夜深了，您也去歇著吧，今兒這事還沒完呢，恐怕明日也得吵上一日，您得養(yǎng)養(yǎng)精神?！?/br>
    劉玉真緊了緊披風(fēng)，“郭姨娘如今在何處？”

    “郭姨娘？”徐嬤嬤有些驚訝, 今日在壽安堂的時候, 話頭轉(zhuǎn)向了分家那郭姨娘便沒有了用處, 徐嬤嬤就讓人帶了回來。聽到劉玉真這么問便回道：“關(guān)在柴房里頭呢, 姑娘您可是要去見見？”

    “不過您去瞧她做什么？”徐嬤嬤不解。

    “我要問她幾句話?！眲⒂裾媸凹壎?，邊走邊說道：“嬤嬤，您在母親身邊也有很多年了吧?！?/br>
    徐嬤嬤回道：“四十來年了，我娘是老太太的奶娘，太太才幾歲的時候我就到她院子里侍候了，一眨眼就這么多年過去了。”

    “那，嬤嬤，”劉玉真緩緩問道：“你還記得哥哥死的那一日，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徐嬤嬤雖然不太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問，但還是很快回答道：“鈞哥兒自從老爺去后，整個人便變了許多，沉穩(wěn)了?！?/br>
    “一天到晚都在讀書，勤奮得很，太太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便時常打發(fā)人去送些茶水點心、果物等等?！?/br>
    “我還記得那一日有些悶，”徐嬤嬤陷入了回憶之中，“太太讓人給鈞哥兒端些點心，但到了他的屋子卻沒看到影兒，他的奶娘回話說鈞哥兒出去了，還沒有回來?！?/br>
    “鈞哥兒這一個大活人能走能跳的，出去了實在是常見得很，所以我們當(dāng)時也沒在意，就囑咐那奶娘等鈞哥兒回來就來回一聲，免得太太擔(dān)心。”

    “但那一日除了鈞哥兒外，你這里也發(fā)生了一件事，你的丫鬟來回說你又燒起來了，太太便急急忙忙趕去照應(yīng)，我們幾個好一陣子沒想起來問鈞哥兒回來了沒有?！?/br>
    徐嬤嬤語氣沉重，“誰知到了晚膳時分還沒見著人回來，我們這才慌了，派了好些人出去問。老太太那兒說沒有見著，二房和三房也說沒來過，問了一圈倒是有幾個丫鬟婆子們說是朝花園里去了……”

    “最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是在池子里找著了人，太太當(dāng)即便哭死過去?！?/br>
    劉玉真靜靜聽著，她當(dāng)年正巧生了病，屋子里的人也都瞞著她所以對這一段事情知道得很少，如今總算是明白了。

    她跟著燈籠散出的微光往僻靜的柴房走去，邊走邊想著事情。

    今日看見二老爺和郭姨娘熟練地在湖邊的山洞里幽會的時候，她心里面便有了一個想法。他們兩個這樣的熟門熟路，肯定不是一回兩回了，而湖邊的假山在她的印象里還是祖父致仕前布置的。

    所以她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哥哥的死會不會和這兩個人有關(guān)呢？即使沒有關(guān)系那會不會碰巧看到了什么？

    母親說當(dāng)年哥哥出事的時候，她審遍了家里所有的下人，他們都有去處找不出異?；蛘弋惓：透绺鐭o關(guān)，但如果不是下人呢？

    這件事茲事體大，劉玉真決定自己親自去問一問，若是無關(guān)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有關(guān)系……

    劉玉真眼神一厲，側(cè)身望向淅淅索索的旁邊喝問道：“誰在那里？！”

    “出來！”

    “五，五jiejie……”一個矮小的身影從墻角走了出來，惶恐而又忐忑地望著劉玉真，“五jiejie，我是來尋你的?！?/br>
    她還存留這稚氣的臉上倉皇而無助，“丫鬟說我姨娘和二叔……這是真的嗎？”

    劉玉真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你覺得呢？我們在郭姨娘的屋子里搜出了不在份例上的金銀頭面、釵環(huán)首飾、料子衣裳等等。還找出了一匣子她給你準(zhǔn)備的嫁妝，有銀票也有鋪子，全部不下于兩千兩?！?/br>
    “你覺得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個月只有一兩月錢的寡婦姨娘，從哪兒來這么多銀子？”

    劉玉蓮臉色煞白。

    她自然是明白這里頭是什么意思的，但那是她娘啊，是生她養(yǎng)她，一把蒲扇能給她扇一整夜的親娘啊。

    “五jiejie，”她一邊流淚一邊道：“我姨，我娘，府里頭準(zhǔn)備如何處置我娘？我能去看看她嗎？”

    劉玉真搖頭，“你回去吧，我若記得沒錯的話你如今是被禁足的，我也不問你怎么出來了，還守在此處，但也不會讓你去見郭姨娘的，你回去吧?！?/br>
    說完這一句，她轉(zhuǎn)身帶著徐嬤嬤和幾個丫鬟走了，把劉玉蓮看著一陣驚慌。

    “五jiejie——”她突然跪了下來，喊道：“你發(fā)發(fā)慈悲吧，救救我娘，救救我娘，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我會報答你的……”

    劉玉真停了一下，復(fù)又起步，并沒有回頭。

    ……

    郭姨娘被關(guān)押在柴房，這里距離小廚房不遠(yuǎn)是一個少有人來的地方，里頭除了柴火之外還有一些引火的茅草、稻草等物。

    不過是短短的一個下午，郭姨娘的臉就腫得駭人，人也憔悴了許多?？吹接腥诉M來她先是眼前一亮，但后來看到是劉玉真，并且她的身后沒有其他人時她的這個心就又懸起來了，遲疑著問道：“五，五姑奶奶？”

    她有些口齒不清，“泥腫么來了？”

    劉玉真看了一圈這個屋子，沒答她的話反而說起了別的，“我剛剛看到你女兒了，她這么冷的夜里只穿著一件寢衣，跪在路中間求我，說讓我救你一救?！?/br>
    這一番話說得郭姨娘眼淚都出來了，她喃喃道：“六姑娘……”

    “郭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