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0
自己? 又怎會那般平靜,還有心情沐浴,怕是恨她勾引褻瀆—— 一醒過來就要跟她同歸于盡的了! 42. 美人謀(10) 你不能騙我。 前世那位使君看待自己, 恐怕就像看待越嘉憐那樣吧,云意姿心下諷刺,可算知道為何總是一張厭惡憎恨、宛若刨了他家祖墳的晚娘臉了,按他所說, 一看見她, 滿肚子便懷揣著“畫甕盛糞”的想法, 能和善友愛才怪了! 云意姿這么一想, 連帶著對眼前這人都生出了莫大的不滿, 剛想反唇相譏幾句, 卻發(fā)現(xiàn)少年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 “云娘, ”肖玨微微仰臉, 看著天邊淡月, “你可見過人死之后?” 雖是問她, 卻仿佛徘徊在未知的世界,一片漠然。 此時月亮的光芒從云層透出, 打在他的五官之上,鼻尖凝聚著釉一般的玉色, 唇色殷紅。 少年的臉頰比之月光還要慘白幾分, 他說起這樣陰森沉重、世人避之不及的話題,卻有一種近乎恐怖的虔誠。 “從掙扎,到斷絕呼吸,再到慢慢腐爛,”他慢慢側轉臉來,垂目看她,“人在剛剛斷氣的時候,并不會立刻死去,而是抽搐, 它的瞳孔,會變得像晶石一般澄澈……” 他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面前女子的臉色微變,非常平靜地說了下去,“接下來,就會出現(xiàn)浮腫,渾身慢慢冒出淡綠色的斑點,再然后,會有帶著血液的泡沫,從嘴和鼻子中流淌而出,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之后,便是日復一日的腐.敗……所有人,都會如此?!?/br> 是她看錯了么,他竟然在笑—— 他的笑有一種旁人讀不懂的悲涼和無奈,聲音輕得像怕驚擾到什么一般: “你我都會的,云娘?!?/br> 云意姿只覺一股驚悚之意慢慢攀上腳踝,沿著脊柱一路爬上,后腦發(fā)涼,反應過來已經(jīng)退無可退,腳后抵住了樹根。 她不知道自己看著他的眼神是怎樣的,必定是失卻了所有平靜與淡然,因為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擂鼓。 云意姿雖是去過一次鬼門關的人,可那劇烈的疼痛不過一瞬,意識全部停在了那個時候,更不知死后如何,一睜眼,便是重臨人世。 而肖玨的這番話,不像是他特意觀察后得到的結論,他的眼神分明是一種陷入回憶不可自拔的狀態(tài),所說的就好像他……曾經(jīng)一直與一具尸體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才會了解腐爛的過程一般。 可這未免也太荒唐太不可思議,堂堂燮國公子,怎么可能會有那樣的經(jīng)歷? “怎么,覺得很惡心?很害怕?” 他輕輕笑了。 尖刺再次回來,只要脆弱暴露,就會將自己完全地武裝,仿佛這樣就再也沒有人能察覺到他的弱點。 云意姿不知道該以怎樣的神情面對,難道還能是小病秧子跟她交流殺人以后的心得么?按理說真相應該就是這般,可他臉色如此蒼白,還有眸底隱藏的痛苦…… 聯(lián)想之前他說美色皆是虛幻,皮囊終會化為枯朽,難道他話語中所說死而腐爛的人,生前極是美麗…… 云意姿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無比震驚地看著肖玨,而肖玨,則慢慢地斂起了唇角。 這是不能對任何人說出口的事。 可是他卻對她說了出來。他心里如同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巨石,無數(shù)次要將他壓垮,再也站不起來。這個秘密本該永遠埋藏于地獄,此時重見天日,他卻不覺得一絲一毫的輕松。 反而更加的窒悶,幾乎喘不過氣,在這種瀕臨絕望的心境之中,他的嘴角偏偏牽起了nongnong的笑意: “你害怕了么,云娘?” 你害怕這樣的我了么? 這樣一個,有著黑暗過去的我。 這樣病了的我。 肖玨盯著云意姿。他的眸光逐漸失控,仿佛陷入一種狂亂與癡怔,淚痣紅如滴血,紺藍色在瞳仁中晃動。 他離得極近,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云意姿迫不得已將后背緊緊貼住樹干,試著掙脫他的手卻如鐵鉗一般。 少年人骨架纖細,然他最近身量拔高,籠住她完全不成問題。 云意姿被他不留一絲空間地困住,夜色深沉中與他兩眼相對,肖玨垂著眼,手中無意識緩緩摩挲著指節(jié)。 云意姿突然想起不知在哪里看到,這般動作,乃是動了殺心的表現(xiàn)。 心里翻江倒海,飛快思索著對策。他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正常。 別是因為她知曉了他的秘密,想要殺人滅口了吧?可,瞧著他的模樣,云意姿猛地想到了一種魚類。 她不再試著掙脫他,放松下來,望著他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不知公子見沒見過,刺鲀?” 肖玨一頓。 云意姿趁他還沒反應過來,飛快地說: “我曾經(jīng)在周宮侍奉的那位舊主,很喜歡聽些奇聞異事,一次將搜羅的異人召集在一處。其中有一位云游四海的先生見識極廣,說起在極西之海,有這么一種魚,叫做刺鲀。” 肖玨擰眉。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它鳧水的能力不好,遇到威脅時就會吸進海水,使腹部膨脹,整個身體脹成原來的數(shù)倍,用以嚇跑敵人。原本貼在皮膚上的硬刺,都會根根豎起,仿佛刺猬一般——如此這般,虛張聲勢,便是它自衛(wèi)的表現(xiàn)?!?/br> 肖玨順著她的話想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猛地前傾,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離她有多么近,兩只漂亮的眼睛瞪大,幾乎有點斗雞眼: “你罵我?” 虛張聲勢,不就是罵他? 云意姿眸子含笑,不語。臉色委婉,心里卻覺得,他跟那種魚一模一樣。一旦流露半點脆弱,下一刻就會全副武裝,唯恐叫人看輕了半點。給她的感覺就是,如果你敢碰上一下,定會扎手,非常扎手。 不過呢,既然她都已經(jīng)伸出手來了,那就斷沒有再往回縮的道理。 云意姿輕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她是懂的。于是在激怒得他臉色漲紅的下一刻,毫不猶豫地展開雙臂。 擁抱了他。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