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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暴怒。 云意姿沒有想到越嘉憐竟埋伏這么一手。 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會有這么一出! 這下季瀚清定要懷疑是她出爾反爾,向越嘉憐告密了! 越嘉憐眼波一斜,柔媚道:“王上將此女予我管教,自然不能隨便叫人帶走,校尉說是也不是?倘若哪日起興問起,我交不出人來,豈不是大禍臨頭?” “你到底要如何。”季瀚清的聲音冷肅下來。 “不如季校尉入我府中三日……放心,什么也不要你做,只需待上三日……我便放她安然離去,如何?” 季瀚清將手攥緊,袖口突然一動。聶青雪不知何時醒來,拽住他,微弱地出聲: “你別去?!?/br> 季瀚清給她掖了掖蓋在身上的披風(fēng),這是他從前贈她,她一直留著。指拂過上面已經(jīng)褪了色的櫻花,沉聲叮囑: “好生待著?!?/br> 嘉憐宗姬是什么人?驕奢yin逸,府中男寵無數(shù),他堂堂校尉若也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只會讓她更添艷名,而他季瀚清,定會淪為天下人之笑柄,前程盡毀! 聶青雪深深垂著頭,緊緊抓著他的袖口: “不要去,”她的眼淚大滴大滴滾落,卑微懇求:“我錯了,我知曉錯了,我愿意跟你走,再也不留在這里,也不想要什么榮華富貴了。只求你,別去?!?/br> 越嘉憐搖著羽扇,眼覷這對男女,嫵媚輕笑。 笑意中幾分冷漠,幾分嘲諷。 “別哭,”季瀚清聲音極低,近乎無聲地喃喃,“阿雪,不要哭?!?/br> 遠(yuǎn)遠(yuǎn)望著三人的云意姿忽然問道:“倘若……公子是季校尉,該如何抉擇?” 肖玨毫不猶豫,“殺了她。” 云意姿一訝扭頭,立刻看見了肖玨的眼神。深深的厭惡直印在眼底揮之不去,就像前世——看到身為梁國大娘娘的自己那般。 所以說啊,少年的情感不過是建立在虛幻之上,虛無縹緲地喜歡著一個救過他、給他溫暖、表面純善美好的人。 這份情感脆弱而易碎,一旦接觸真實(shí),便會化為烏有。 貌似對少年這個回答感到驚訝,云意姿挑眉,“玉石俱焚也不懼?” “不懼?!?/br> 云意姿客觀道:“我倒以為,公子無需如此。不過是虛與委蛇、逢場作戲又有何難?相比之下您的性命更為珍貴,不必為一時意氣傷到自己?!?/br> 肖玨皺眉看她,“你的意思是,若有一日我落得這般境地,你一點(diǎn)也不介意,我去討好那個女人?!” “……” 眼看他越說越激動,額頭都有青筋暴起,云意姿連忙安撫: “我不是這個意思?!?/br> 肖玨氣得呼吸都急了:“你不是,那為何要我逢場作戲?” 胡攪蠻纏,云意姿一把握住他的手,微笑道:“公子公子,我只是假設(shè)呀,又沒有真的怎么樣?!?/br> 還好還好,沒同他說起越嘉憐讓她給他們搭線這事兒。 否則不得跟她沒完了呀! 只是越嘉憐那里,怕是難應(yīng)付了……云意姿嘆氣,她只是想過一段清凈日子,緣何如此艱難! 肖玨反握了她的手,心中稍定,望著越嘉憐的視線冰冷。 平白無故的褻玩,輕浮浪.蕩的挑逗,把他當(dāng)作孌童小倌來看待的眼神…… 統(tǒng)統(tǒng)令他厭惡不已。 “不過,公子當(dāng)真是不解風(fēng)情?!痹埔庾隧谎?,笑問: “嘉憐宗姬,她不美么?” 天下男子都無法抗拒美色,肖玨也是男子吧?男子愛慕美色乃是本能,若有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跟前,當(dāng)真會毫無所動么? 云意姿有些戲謔想道,說不準(zhǔn)是誰吃虧呢。 “美?”豈料肖玨目光漠然,譏諷道: “美在何處?我只看見貪婪yin.邪臭皮囊。” 想到什么,嗤笑一聲: “便如畫甕盛糞,淋漏不凈!” 這比喻? 云意姿愣住,他竟將……竟將越嘉憐比作盛著糞便的花瓶?! 不可置信,云意姿看著他的目光從一派震驚中,逐漸變得一言難盡。若是這八個字傳到大小宗姬耳中,足夠她們五雷轟頂、暴跳如雷了吧! 這還不是最令人震驚的,肖玨緩緩開口,接下來的話直接叫云意姿瞠目,半天緩不過神來。 “再美的皮囊,便如樹生狂花,風(fēng)吹顛倒絢爛,然而死后,也會萎而蟲聚,臭不可聞?!?/br> “如我,如她?!?/br> 他滿眼陰冷,又添一句: “美在何處?” 他這一番話,竟是全然扭曲了她的觀點(diǎn)。 倒讓她想起前世所閱中,“于身起貪愛,如蠅慕膿血,臭氣覺馨香,苦中而為樂?!?/br> 貪于情.欲之人,便如蒼蠅喜歡吮吸膿血,把膿血的臭氣當(dāng)成馨香,在佛經(jīng)中諸如此類的比喻還有許多。 總之,佛家對于女色都是堅決抵觸。 而肖玨一番話正與其中觀點(diǎn)不謀而合。 可他又不修佛法,非佛門中人啊。 他才幾多歲數(shù)? 悟出類似道理,似有斷絕人欲之心! 肖玨的目光仿佛穿透空氣,看見了其他的什么,近乎自虐一般,一幕一幕地在腦海之中重映那些記憶—— 任是艷如桃李,姣如春月,身死以后,也會腐爛變形,也會生出臭蟲蠅蛆,無論是誰,都沒有什么不同! 曾經(jīng)青春飽滿的面龐會漸漸萎縮干癟,瞳孔失去光澤,肌膚被灰藍(lán)色斑點(diǎn)覆蓋,四肢僵硬發(fā)青,口鼻流出血沫。 由此可知,美色,不過幻象。 云意姿凝著他冰冷刺骨不似作偽的臉色,只覺面前這人,說到底與前世的使君不過只差幾分歲數(shù),內(nèi)里思想,早便一模一樣了。 再來一座蓮花臺、一只玉凈瓶,便可裝點(diǎn)成永斷yin.邪、六根清凈的活佛菩薩。 她為小病秧子的言論咋舌之余,一直結(jié)在心里的疙瘩終是消了下去。 更加確定,前世他們定然不曾有過茍且。 這樣一個人,倘若被她染指,又怎會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