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了？”

我搖搖頭，道：“眼睛快要閉上了?！?/br>
檀誼沉道：“還是沖個澡……”

我拉了他一把，往床鋪那頭走：“管它的，先睡一覺?！焙退粔K躺了下來，馬上抱住他：“我們一起睡?！?/br>
過了一下子，聽見檀誼沉道：“……你松開一些?！?/br>
我頭腦已經(jīng)迷迷糊糊了，嘴里似乎答了他什么，反正還是抱著他。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來的時候，房中十分寂靜。我躺在床上，還有些昏昏沉沉，發(fā)呆了半天，這才清醒了，記起來了圣塔莫尼卡。房間光線不佳，窗簾并沒有拉起來，往窗外一看，濃灰的云壓住了整片天空，看起來隨時會下雨。我翻過身，另一頭空空蕩蕩，倒不知道檀誼沉何時起來的，可能他沒有睡？我掀被起來，找到床邊斗柜上的手表一看，剛剛下午兩點(diǎn)。我朝窗外看去，天際云層洶涌，遠(yuǎn)遠(yuǎn)的一道銀白的線一閃而過。

帶來的行李全都整理起來，我從衣物間的衣櫥里找出新的一件襯衣?lián)Q上，再套上一件絨線背心，離開了房間。我走下樓，在過道上攔住一個傭人，問知二媽在起居室和客人談話。這客人自然是檀誼沉；不會有別人，這幾年來，二媽身體時好時壞，不太出去走動，與當(dāng)?shù)厝A人社交圈的人很少往來，也就不請客。只有幾個一直與她很好的早年在這里結(jié)交的女朋友們，偶爾會來陪她聊天解悶。

樓下的起居室本來是一間不用的溫室，因為光線充足，溫度宜人，往外的門一開，就是花園。白天二媽一向喜歡待在這里看書，看得累了，馬上可以起身出去花園里散步，我爸就為她把溫室重新布置，改成一間起居室，使她在這里可以更舒適一些。

我朝著那頭過去，另一側(cè)整排的玻璃門，外面走廊上擺的幾盆文竹被風(fēng)吹的枝葉抖擻。我加快腳步，前面不遠(yuǎn)的起居室里傳出交談聲，正說到天氣，聽見二媽道：“這兩天下午總是下大雨?？亢５牡胤剑缕鸫笥?，時常打雷閃電?！蹦强跉庖膊恢罏槭裁从行┯粲舻?。

檀誼沉沒有出聲。二媽又往下說了別的，關(guān)于我的話，她倒是說我怕打雷。我探頭進(jìn)去，檀誼沉一眼看來。二媽立刻也注意到了，一頓，就笑道：“起來了？怎么不多睡一會兒？過來坐坐?！?/br>
我到檀誼沉旁邊的位子坐下，向二媽一笑，道：“算算也睡了差不多六七個小時，再睡下去，晚上就不必睡了?！?/br>
二媽把我看了看，道：“還是很累的話，也不用一定要爬起來?！?/br>
我笑道：“我躺不住了，就想要起來?！?/br>
二媽道：“那餓不餓？我叫人再拿些點(diǎn)心來?！币幻嬲f，馬上就起身出去喊人。隱隱聽見她低細(xì)的吩咐了什么。

我轉(zhuǎn)頭，對檀誼沉道：“你什么時候起來了？不累嗎？”

檀誼沉便道：“中午就起來了。倒不太累?！?/br>
我道：“你那時候怎么不順便把我也叫起來？”心想，要是我也早點(diǎn)起來，就可以到碼頭上一間露天餐廳吃飯。

檀誼沉道：“我是因為不想睡了，為什么也要把你叫起來？”

我微微地笑，轉(zhuǎn)口道：“你到花園去過了沒有？”

檀誼沉點(diǎn)頭，就告訴我：“在花園里碰到了阿姨。”他朝玻璃門外一看，忽道：“快下雨了?！?/br>
我略看了一眼，感到可惜，想想笑道：“不然一會兒等雨停了，我們就到海灘上走走，要是晚了，就直接在碼頭那里找個地方吃飯?！?/br>
檀誼沉沒有說好不好，他知道我沒有吃午餐，就讓我吃桌子上碟子里的餅干。過了一會兒二媽回來，珊妮絲跟在后頭，領(lǐng)著兩三個女傭，她們拿來烘面包，還有各種口味的咸派，這是二媽早早吩咐珊妮絲做的，因為我一向喜歡珊妮絲做的點(diǎn)心。我剛才吃了幾片餅干，肚子一時就有點(diǎn)飽，但特地做的，不好意思不吃，每種口味都吃了一點(diǎn)。二媽她也讓檀誼沉吃。大概她今天非常高興，表現(xiàn)十分熱情，又還是溫婉的那種，反而難以拒絕。

不過她心臟不好，再坐了一會兒，看上去便有倦意，臉色有些蒼白。她強(qiáng)撐著不開口，可能她作為主人，在檀誼沉面前，感到不便。我看了出來，忙推說自己又累了，打算再去床上躺一會兒。我道：“我覺得二媽你也該去躺躺。”

二媽笑道：“好吧，我正好也想睡個午覺了?！?/br>
珊妮絲一面叫人來收拾，一面半扶著二媽起身。走之前，二媽像是想起什么，跟我和檀誼沉道：“晚上還是在家里吃飯吧?！北憧粗遥骸胺愿懒藦N房，做了你喜歡的漢堡排?！?/br>
我笑了笑，道：“這太好了。”

我和檀誼沉也往外走了出去。走廊上沒人，我拉住了他的手。他朝我看來，我道：“我突然又不想睡了。”

檀誼沉沒說什么，不過他看上去不怎樣意外。我對他一笑，道：“我?guī)闳ヒ粋€地方?！?/br>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拉著他上樓，往另外的方向繞過去，經(jīng)過一段長長的兩面都是長窗的走廊，走到了后面有兩三個房間。我推開一間的房門，這是一間書房，空間寬敞，三面的架子上擺滿了書，窗臺前放了一張核桃木辦公桌，桌子上除去一部筆記電腦，也擺著幾本書，幾枝鋼筆，墨水瓶，一迭的紙。我轉(zhuǎn)過頭，看看檀誼沉，道：“這是我爸特地布置出來的圖書室?！?/br>
檀誼沉左右看了看，道：“看起來有不少的書?！?/br>
我道：“聽見說有好幾百本的書?！?/br>
檀誼沉走到旁邊書架前面，他看了一看，取下其中一部書，翻了翻。我從他手上把書本拿開，插回架子上，一面道：“給你看看別的。”

我走到書架旁邊，一推，書架便往前活動，露出藏在背后的一座小巧的木梯。我走到梯子前，道：“這房子藏了一些機(jī)關(guān)，都是很早以前留下來的。”

檀誼沉看了看，道：“上面有些什么嗎？”

我道：“一個小閣樓?！本团郎狭颂葑?，伸手往天花板一推，上頭馬上露出開口。我轉(zhuǎn)頭向站在底下的檀誼沉笑道：“上來吧。”

我便回頭，率先爬了進(jìn)去。里頭還算寬敞，屋頂有點(diǎn)低，有一個小巧的窗臺，透出些微的光亮，靠墻壁堆了一些木箱，有一張小沙發(fā)，小的木頭桌子。這里的空氣也并不算悶，木頭的氣味。地板也沒什么灰塵。

檀誼沉也進(jìn)來了。他往旁看看，我對他道：“這地方不算秘密，我小時候還是我爸我媽帶我上來的，后來我自己也常常跑上來。珊妮絲會定期上來打掃。二媽倒不會上來，對她來說，這太危險了。”

檀誼沉點(diǎn)點(diǎn)頭。我走到窗臺前，把窗戶開了。外頭的風(fēng)里有一絲絲的潮濕的味道，天色變得更陰沉了，遠(yuǎn)遠(yuǎn)的那頭閃過一道銀線。我站著不動，一時就有些出神。

檀誼沉走到我的背后，聽見他道：“下雨了。”

我仔細(xì)一看，果真下起雨了。大滴的水點(diǎn)子憑空不斷地往下掉，越掉越多，急辣辣的風(fēng)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