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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姑娘。一米六出頭,九十多斤的樣子,明予安瞧著她這幅瘦弱的樣子就覺得不妥。只是沒料到這小姑娘能扛著幾十斤的東西走個十里八里的山路不喘氣,至于照顧明予安的日常起居,自然是不在話下。明予安瞧她人老實,做事話也不多。問了好久才知道是為了給自己攢大學學費和給醫(yī)院里的家人攢些藥錢。去年考上了全國排名前三的大學,卻愣是沒敢去上,想著這行來錢快,又合法,先攢一年再重新高考。明予安聽完以后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一年能給她攢錢的。這么熬著熬著,轉眼就到了又一個冬季。一樓治療室的采光其實并不好,但明予安現在的情況明顯不適合移動,只能拜托別人將自己屋子里的東西拿了回來。不過這個冬季,病重之余,明予安總算是等到了龍騰鎮(zhèn)拼湊好的時候。九重該重現于世了。說不激動是假的,只是一個人待得久了,連話都不怎么會說,更別說表達感情。尤其明予安現在,多說一句話就是多一些痛苦。哪怕鎮(zhèn)痛藥二十四小時吊著,也不過是緩解著些,不可能做到完全屏蔽一切苦楚。明予安自知時日無多。這一次九重回來的時候,明予安從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以前的影子。和當初那只粘著人撒嬌的大貓哪兒像了,分明就是一只見人就咬的野獸。性子偏執(zhí),喜怒無常。把花尋死死的綁在床上,也不聽人解釋,一意孤行。小院還是以前的陳設,似乎還是和那個時候,兩個人在山中的無憂歲月一樣。明予安記得以前他的阿九不是這樣的。不過即便是失望至極,明予安還是希望他能好好活著。所以最后還是求著花尋,放他一命。最后的最后,便是在遠寒觀門口的對話。明予安見著九重拔劍相向的時候。才徹底面對現實。回不去了。勸完九重,交代完花尋之后,明予安沒再去看書中的事情。說是失望,其實更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其實先前醫(yī)生就說過,像明予安這么作踐身體,能活到去年春天就已經是奇跡。能撐這么久,完全是因為有執(zhí)念未了。現在執(zhí)念了,大限也就快到了。其實算起來,和九重兜兜轉轉這么久,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其實一直都是“一步之遙”。初識的時候有無限歲月可以去揮霍放縱,只是那個時候不知風月。情竇初開的時候誰也不愿意先說喜歡,以至于關系一直都是隔著層紗,直到最后,時日無多的時候才徹徹底底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時不待人。最后告別的時候,誰也沒說再見,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先說。然而誰也沒等到。直到最后的最后,事態(tài)走向無可轉圜的時候,明予安才恍然醒悟過來。其實自己當初,如果在某些節(jié)骨眼上再堅定一些,坦誠一些,比如那個時候自私一點,不讓九重展翅高飛,就讓他在自己身邊做一只乖巧的大貓,興許就不會有后來這些因果。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當初離幸福那么近,卻是眼睜睜的錯過。這段關系之中,最深刻的不是最后刀戈相向,也不是轉瞬即逝的纏綿悱惻。而是那段不識風月的無憂歲月,小心翼翼的將對方捧在心上,又生怕對方察覺。朦朧青澀,卻又美好的時光。估算著沒多少時間的時候,明予安請來了律師,立好了遺囑。剩下的財產七成給了花尋,三成給了這些日子來一直沉默寡言的小護工。雖然這些人和明予安沒什么血緣關系,但卻是為數不多明予安在這個世界上能叫得出名字的。幫花尋先生回到現實之后,明予安睡著的時候已經比醒著的時候要多得多。鎮(zhèn)痛藥也不是那么管用了。外面風和日麗,寒去暑來,不知不覺又熬了這么久。明予安挑了個借口,說是自己家人馬上要來,以此譴走了護工,獨自一個人躺在床上。彌留之際,明予安還是選擇了把沈驚蟄隨著花尋一起移了出來。畢竟是前世和今生同時存在,肯定免不了相殺。雖然九重已經變得陌生,但明予安希望他好好活著。也算是除了遺產之外,給花尋先生的最后一點贈禮。明予安聽見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在走動。身邊的儀器不斷地發(fā)出冰冷的聲音。前十一年,明予安可謂過得順風順水。世家之中的少爺,又是幺子,自然是受盡寵愛。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無憂無慮的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唯一的煩惱也僅僅限于作業(yè)寫不完不能出去玩,或是其他雞毛蒜皮的小事。大抵是因為早些年過得過于一帆風順,以至于往后的日子,基本沒有沒有最倒霉的,只有更倒霉的。以前感情學業(yè)不順就罷了,又是在大好的年紀患病,簡直是雪上加霜。不過現在這一切的苦楚終于要走向了盡頭。身上的痛覺漸漸麻木,入耳的聲音也開始渾濁,明予安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真到這種時候還是下意識的害怕。要是身邊有人在就好了,明予安忽然有些后悔提前將所有人都譴走了。這種感覺愈發(fā)加深,明予安趕忙掙扎著爬了起來,用著顫顫巍巍的枯手,竭力的伸向床頭柜上擱著的那張照片。那是和九重一起拍的婚紗。照片上兩個人笑的比六月的太陽還燦爛,似乎有無限美好的未來等著他們,當真是像一對新婚的夫婦一樣。好不容易將照片攥在了手里,明予安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卻還是不肯咽氣,依舊是強撐著,將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合著照片一起,死死的攥著手中,連死都不愿意撒手。明予安知道不一定有人給他收尸。別的東西都可以拿走,但獨獨關于九重的,誰都別想碰。痛苦慢慢遠去,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音也漸漸聽不見了。從剛開始的無盡懼怕,到了最后漸漸的也心安了不少。明予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禁有些驚訝。低頭一看,身上正是自己小學時候的那身校服,脖子上還帶著一條沾滿墨水的紅領巾,渾身有些臟兮兮的。他驚奇的發(fā)現,竟是連身體都縮小了好些,有些rou嘟嘟的小手,和一雙怎么也跑不快的小短腿。正值一天之中初暮,太陽西沉了一半兒,天邊的霞光跟火燒過似得,卻是溫柔,一點都不刺眼。街邊的小販還在不斷地吆喝著生意,街上的汽車不多,有輛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