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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做好思想準備、偶爾放下底線,就什么話都說得出口,討價還價道:“二十頁太多,我這學期寫的字加在一起都沒那么多,打個商量,十頁?!?/br>邵湛看著他沒說話。許盛開始睜眼說瞎話:“萬事開頭難,什么事都不能一蹴而就,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相信你對待同學不會那么無情……”然而許盛這話才剛說個開頭,立馬被堵回去。“我道貌岸然、喪盡天良、滅絕人性,”邵湛說到這,頓了頓,又說,“哦,還有一個詞,禽獸不如。”“……”邵湛:“松手?!?/br>許盛松開手,看著邵湛回對面寢室,一把關上了門。許盛寫字向來隨性,高興怎么寫就怎么寫。也不是沒有老師想給他送字帖,高一那會兒顧閻王就勸過他:“你看看你這字,寫的什么鳥玩意,我從馬路邊上隨便拉一個人,用腳都比你寫得清楚!本來分數(shù)就低,卷面分都不好好把握,出校門右轉新華書店,滾去買幾本字帖練練!滾快點!”許盛只當沒聽見,嘴里說著“顧主任再見”就往外走。練字?開什么玩笑,他許盛就算做夢也不可能夢到這種畫面。十分鐘后,許盛坐在書桌前,忍辱負重地翻開一頁字帖。動筆前,他腦海里浮現(xiàn)一行字:我一定會為今晚的行為感到后悔。字帖第一頁,左側一排三個田字格,格子里是三個基礎比劃,橫、垂露豎、懸針豎。田字格底下用小字標注著幾行寫字技巧和寫字重點:橫,起筆輕切,順勢往右行筆,注意左低右高,長橫略帶弧度……許盛壓著字帖上覆蓋的那層臨摹紙,強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右側練習格里照著描了一排“三”。張峰的微信轟炸還在繼續(xù)。張峰:對了,老大你今天放學怎么走得那么快?就是怕你找我。張峰:本來還想問你去不去打球。怕的就是你找我打球。張峰: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許盛看了眼自己的字帖,回過去三個字:打游戲。張峰:一起?。?/br>許盛:你自己玩吧,我想練練走位。許盛:人不能總是靠隊友,你該學著自己carry了。張峰:……等許盛從字帖里抬頭,窗戶外已經(jīng)徹底黑透,蟬鳴聲微弱,樹影間襲過燥熱的風,這才反應過來他居然練字練了近一個小時。許盛把筆扔了,坐沒坐相地一條腿曲起、曲腿踩在座椅邊沿,往后仰了仰脖子,然后下意識去拿桌上的礦泉水瓶。擰開蓋子,瓶口剛對上嘴,還沒喝又一把蓋回去。比洗澡這件事更尷尬的是上廁所。他沒和邵湛交流過具體細節(jié),只當沒這回事,但都不約而同地減少了喝水頻率。許盛想到這,一種nongnong的羞恥包圍住他。他實在不知道——為什么上個學混個日子會那么難。許盛抓抓頭發(fā),又把手機撈起來,打開瀏覽器,點進問答分類,想找找有沒有相似經(jīng)歷的人,結果出來全在求推薦。他只能當那個第一個問問題的人,一個字一個字地打:我是一名高二學生,成績……成績有一定上升空間。可能是羞于啟齒,也可能是一時間找不準角度,許盛扯半天,甚至胡言亂語描繪了一番自己帥氣的外貌后才切入主題:我和我的一位同學互換了身體,我該怎么辦?許盛選擇的問答分類是疑難雜癥,很快有一名李姓醫(yī)生進行對此問題回復:建議盡快去醫(yī)院檢查。李姓醫(yī)生的頭像身穿白大褂,一臉威嚴,看起來很權威的樣子。許盛振作起來,看來是有救,他回復:能說具體點嗎?李姓醫(yī)生:早點去精神科看看吧,積極配合醫(yī)生治療,祝您早日康復。“……”許盛突然覺得比起詢問不靠譜的醫(yī)生,繼續(xù)練字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許盛練完二十頁,練得頭暈眼花,字帖上出現(xiàn)過的字從熟悉到陌生再到熟悉,他邊寫邊陷入對人生和社會深深的懷疑。他剛才說這學期寫的字加起來都沒那么多是真的,現(xiàn)在他現(xiàn)在想修正一下剛才那句話——不光是這學期,他上學期也沒寫過那么多字。他不交作業(yè),不記筆記,考試也不認真答題。作文如果有得選的話只寫“詩歌”體裁,因為字少。一度被顧閻王拎出來一頓痛罵:“你以為你是詩人?。堪。?!寫什么詩歌,就你這幾句破句子,也算詩歌?!你就是作文寫跑題也比這強!中考到底怎么考的!”許盛沒再想下去,他甩甩手,腦子里冒出來的另一個念頭居然是:邵湛好像沒什么朋友?之前只是知道這個人看著冷,但他真當了邵湛一天,發(fā)現(xiàn)邵湛雖然迷弟迷妹多,但稱得上朋友的好像一個都沒有。這對他來說倒是方便,不需要去應付什么突然冒出來的“學霸朋友”。要是真有這么一號角色,兩個人沒準還要共同探討題目,一有空就相約去圖書館陶冶情cao、拓展知識。他選擇死亡。只是一天下來,便利是享受完了,隱隱埋下的問號卻越越滾越大,這個人的生活就只有黃岡和五三?學神都這么變態(tài)的嗎。許盛洗完澡,又冒出來另一個問號。他這回把鏡子上的霧氣擦干了,鏡子里的少年赤.裸著上身,頭發(fā)沒擦干,往下滴著水。許盛側身,扭頭去看,這次總算里那片刺青近了些——那是一片看著像火焰的翅膀,火焰紋路在皮骨間綻放成翅膀的形狀。很普通的紋身,普通得像你路過任何一家紋身店,走進去店家給你的圖案冊里最大眾的那款。它和邵湛整個人冷成冰塊的氣質完全是兩種極端。許盛看了一眼,又覺得這樣盯著別人看實在像個變態(tài),便從邊上一把拽過毛巾,把所有問號甩開,蓋在頭上拉開門出去了。兩人睡前想的都是同一句話:也許明天就能換回來了。再不換回來,這日子沒法過。第二天,許盛被敲門聲喊醒,拉開宿舍門,門外是過來送書包、順便檢查二十頁字帖的“自己”。老天顯然沒接收到他們的呼喊,除了那聲意味不明的雷之外,再沒有過回音。第十二章和“自己”面對面的感覺是很奇妙的,許盛睡得有點懵,一時間還以為又在夢里,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他和邵湛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著的,比夢更奇幻的現(xiàn)實。邵湛比他醒得早,先一步接受今天自己還是“許盛”這個事實,他把書包遞過去:“去教室把作業(yè)交了。”他平時不會把書包帶回寢室,各科老師留的那點作業(yè)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