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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她摸摸前額,發(fā)現(xiàn)半身冷汗浸透了衣衫。汽笛連連,在齒輪倉的空間里回蕩,然后聽見嘎嘎的巨響。美若害怕地捂住耳朵,偷偷爬出幾步。只見鋼軸開始快速旋轉(zhuǎn),上面的鋼纜飛一般往上抽送,眼前銀光嗖嗖地閃。汽笛聲逐漸消失不聞,鋼軸的轉(zhuǎn)動也慢下來,船體輕微顫動了一下。大約是要開船了。美若癡癡地,有解脫后的釋然,也有濃烈的不舍。“七姑。”她低喃,“我走啦,走得遠遠的,再不要回來。你不要想我,好好照顧小美。她很乖的,將來會替我照顧你服侍你,為你養(yǎng)老送終。你不要掛念我?!?/br>作者有話要說:夠姜——夠辣夠牛逼的意思,原諒我,實在找不到更簡短有力的普通話形容詞下一章轉(zhuǎn)啦,要好好研究下半截劇情,明天停一天哈,重新整理大綱。下次更新:星期二☆、第三十五章作者有話要說:備注:越南在七十年代華人很有錢,工商業(yè)很發(fā)達,詳情參見。76年時,越南開始沒收華人資產(chǎn),77年時進行武力驅(qū)逐。很多華人因此家破,用一條舢板渡過大海,逃難到周邊國家和地區(qū),再輾轉(zhuǎn)歐美。歐美的黑幫之一越南幫也是由此時漸漸發(fā)展起來的。下次更新:明天“姚令康查證過,爵祿街確實有一家四福九喜中餐館,東主叫劉世久,十多年前移民英國,之后娶了個臺山女子,生有一子一女。據(jù)講這人行事低調(diào)保守,但在當?shù)厝A人黑幫里相當具影響力。”希望一切如露薇所言。美若經(jīng)過二十多日航程,縮在那老鼠洞里,節(jié)水忍饑,擔驚受怕,中途又發(fā)過一次燒,明顯瘦了一圈。出倉時迎上久違的日光,她眼睛刺痛,后腦眩暈。下船后陳藝輝帶她出港,將她交給一個姓周的中年男人。周叔樣貌老實,和所有唐人街華裔中年男一般,頭發(fā)油膩,舉止拘束,穿不太合體的西裝,身上有揚州炒飯的味道,開一部經(jīng)濟實用的二手福特。周叔說:“鎮(zhèn)定些,每年不知有多少東歐的偷渡客從鹿特丹和利物浦下船,分散至歐洲各地。不用驚慌,就當是我的女兒,有講有笑,一會就到了。”美若不是驚慌,而是麻木。與世隔絕那么久,所有的感官被封閉。此時朝車窗外伸出手,感受身邊一切,異域的風,居然和港島如此相似,溫和濕潤。她發(fā)現(xiàn)遲鈍的知覺正在復蘇。大半日車程,終于由利物浦抵達倫敦華埠,周叔遞來名片,說道:“小姐再三囑托,終于完成。有事需要幫忙,你只管打電話來?!?/br>美若道謝揮手,轉(zhuǎn)向爵祿街旺地的那間中餐館。四福九喜外觀不起眼,一個大玻璃窗,一扇玻璃門,淹沒在眾多雜貨鋪中。走近前看,玻璃門上貼一張紅紙,用兩種語言上書“東主有喜”。如被兜頭淋一盆冷水,美若一時腿軟。她扶著墻,抓緊頸下的銅哨,定了定神,嘗試推門。玻璃門居然被推開。里面迎門一個神柜,香火供奉著關(guān)二爺。中間幾張大圓桌,墻壁掛一排雕花木格,旁邊貼墻放一張收銀柜。此時,餐館內(nèi)空蕩蕩的,只有一人。正在掃地的那個伙計看見她,一愣,隨即道:“客人吃飯?不巧了,老板娘生子,今日不開市?!?/br>“我找四九叔?!痹捳f出口,美若方知自己氣弱,她深呼吸,重復一遍,“我找四九叔,我是他故人的契女,阿蝦的侄女?!?/br>伙計聞言放下掃把,站直了仔細打量她。數(shù)秒鐘后,回道:“不知你說的是誰?!痹挳吚^續(xù)打掃。“我由香港過來,我蝦叔當年在九龍城寨和四九叔是兄弟。”掃把揮到美若腳邊,伙計開趕,“客人,我不知你說什么。今日不開市,請你明日再來。”“我有信物?!?/br>“麻煩你,想吃飯明日來,其他的,完全聽不懂。”美若無奈:“那四九叔,劉世久幾時能回來?我在這里等他?!?/br>伙計搖頭,“老板喜歡幾時回就幾時,我怎么知道?你想等站門口等去?!?/br>美若蹲在屋檐下,默默觀街景。倫敦華埠像尖東舊街和旺角老鋪的融合體,遠眺牌坊上國泰民安四個字,緊握著頸下的黃銅哨,在船上積攢的那些恐懼擔憂齊齊涌上來。她無聲地流淚。不知等了多久,滿街的招牌和店鋪亮了燈,美若正躊躇要不要打電話給周叔,玻璃門由里打開。那個伙計道:“進來吃飯?!?/br>一碟炒飯,他分作兩碗,遞給美若筷子,“大廚休息,你將就吃?!?/br>一個月沒有聞過米飯香,美若剛止的淚又滑下,“謝謝?!?/br>聽她語聲哽咽,伙計嘆氣,“不要怪我心狠,小心駛得萬年船。誰也不認識誰,哪敢輕信。先頭我已經(jīng)打了電話給老板,他等下就過來?!?/br>美若愕一愕,緩緩綻開笑容,道:“多謝大哥?!?/br>“慢慢吃?!被镉嬕撕f給她,“我姓康,康健。也是港人,過來三年有多?!?/br>正吃著飯,玻璃門被推開,兩個健壯漢子讓了個干瘦矮子進來。見康健起身,美若也放下筷子站起。她不高,那人比她更矮。但四九叔仰望她,只有一種習慣居上位者的氣勢。他打量她,露出笑意?!鞍涯巧谧咏o我看看。”“四九叔?”美若需要確認。他點頭。美若將項鏈解下,遞給他。哪知四九接過,便往地下一擲,抬腳連連狠踹?!叭ツ憷夏?,踩死你,踩死你!”美若錯愕地張開嘴,可周圍人都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她唯有將嘴合攏。哨子被踢飛,四九這才解恨,笑瞇瞇地解釋:“三十年前,每次和你契爺玩官兵捉賊的游戲,他一吹哨,我聽見嗶嗶響,立即撒腿跑路。就這樣,還是被捉了無數(shù)次。想起舊事著實惱恨,你莫見怪。來來,進來說話。”繞過餐館洗手間的通道,一邊是大廚房,一邊是辦公室。四九叔拿起一個黑色閃燈的物件,在房間里緩緩繞了一周,而后拍拍手坐下,說道:“沒有竊聽器?!?/br>矮小的他在桌子后面,只露出大半個腦袋。美若心中略定,坐高了些,好看清四九叔的臉。“上次老虎來電話,是在巴西,這又有半年了?!彼木攀灞砬橛魫灒邦^幾年我經(jīng)常被人跟蹤,搞到什么大事也做不了。這一年多稍稍平定了些,但也小心惶恐。所以……先頭在門外經(jīng)過,見你哭得凄涼,四九叔心里也不好受。啊,忘記問,你叫什么名字?”“我姓詹,叫阿若。”四九叔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