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你不知道? 空氣滯了一瞬,殤止停頓的手指又重新動作起來:他倒是沒和任何人說去了哪,只把坊里的事都丟給了我和許公子打理。 我慌忙抬手遞給他之前用來束發(fā)的藕色發(fā)帶,岔開話題:坊里大小事宜你也清楚,要是想贖人出坊,有什么條件嗎? 此話一出,不僅是殤止,連珮扇都抬眼向我看來,他把茶杯撂在桌上,終于沉不住氣:你要贖誰? 我悶不做聲,殤止把我的發(fā)帶綁好,拍拍我的腦袋示意可以轉(zhuǎn)過身子:是沫澀? 嗯。我坐好轉(zhuǎn)臉看他,他說他是奴籍,有方法嗎? 另一旁被無視的許陌君臉色更是難看幾分,有仆人陸陸續(xù)續(xù)開始上菜,殤止擺了碗筷在我面前:有。 只這一個字就讓我燃起希望,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如臨深淵。 脫離奴籍的唯一方法,就是和民籍及以上戶籍的人成婚。他替我盛好了飯,不說沫澀,就是傾城坊里的眾人,能遇上真心相待明媒正娶的,又有幾個呢? 我愣愣拿著筷子,看著滿桌的菜卻無從下手。 沒有其他方法了? 許陌君在一旁冷冷插口:沫澀他要是能為國立下戰(zhàn)功,自然能脫離奴籍。 我本就心頭煩躁,被他這么一說只覺無名心火一股腦涌上來:你毫無方法就算了,何必這么說話幸災(zāi)樂禍? 男子陰了臉,憤憤摔碗:等你求著我了,我看你還說不說得出這句話。 說完一甩衣袍,飯也不吃就走了。 他......我目瞪口呆,許陌君脾氣見漲,這火發(fā)的更是莫名其妙。 殤止搖搖頭,夾了青菜在我碗里:你要是真想通過和沫澀成婚幫他,確實得去找許公子。 不解。 他和我們身份不同。殤止喚了仆人收拾許陌君的碗筷,畢竟是改變一個人命運(yùn)的大事,成婚當(dāng)日得有人公證才可。 到底許陌君留在傾城坊只是年紀(jì)輕玩性大,我倒是沒想到他還有公證人這層身份。 又問了殤止一些細(xì)節(jié),說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吃完飯后心事重重去沫澀房中為他更換傷藥。 嫁娶大事,你若是為了沫澀與他結(jié)為夫妻,不怕祀柸有什么意見?飯桌上殤止詢問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我沒想好如何回答,只悶頭往嘴里塞飯。 那你呢? 當(dāng)時想這樣反問他。 我要和他人成婚,你沒有意見嗎? 沐姑娘吃了一頓飯怎么如此心神不定? 第三次忘記上藥就系好紗布的我,被沫澀這么一說又匆匆解開,懊悔地重新倒上藥粉。 是在席間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嗎?男子半倚在榻上,微微低頭看我在他腰間鼓搗。 不小心系了個死結(jié)的我擰眉嘆了口氣,總算是暫時放棄照顧人這個事,替他蓋好被子一臉苦瓜相看著他:我去問了殤止,他說有方法讓你脫離奴籍。 男子的反應(yīng)并不如我之前想象的激動,沫澀蹙著眉幽幽嘆口氣:是嗎。 我知道的,只要和民籍的人成婚,我就也能改為民籍,對嗎? 你知道啊。我哽了一下,那你...... 還在擔(dān)心什么? 傾城坊不過一個風(fēng)月場所,沐姑娘再清楚不過。 已經(jīng)入夜?fàn)I業(yè)的樓里,充斥著吵吵鬧鬧不知真情假意的歡笑聲。 莫說能碰上愿意娶我的人,就是不能兩情相悅的婚姻,豈不是耽誤了別人。 沫澀似乎知道我原本的打算,這些話像是勸說又像是試探。 如果,我深吸一口氣,如果我打算嫁給你呢? 如黯淡星空的雙眸直直看向我:沐姑娘,我說了,不能兩情相悅 這重要嗎?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救你離開這里嗎?我急了。 沐瓊。 我頓住,男子異常認(rèn)真緊盯著我,一字一句緩慢說道:這般勉強(qiáng),不止是耽誤你。 他還未說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本就是雙方的事,我怎么會認(rèn)為只有女子才是吃虧的一方呢? 酸澀羞恥混雜著不知名的情緒一股腦涌上來,瞬間我就酸了鼻子:那你不想娶我?你寧愿待在傾城坊等那個會和你兩情相悅的人? 被拒絕了怎么會如此難堪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解釋我沒有聽完,就趕在淚水洶涌流出之前逃離了他的屋子。 快要入秋的夜里有些許涼意,我關(guān)上房門一轉(zhuǎn)身就撞上了晚膳鬧得不愉快的那人。 不知是氣的還是怎么樣,我紅著臉悶頭假裝沒看見他就要走,許陌君臭著一張臉,一把拉住了我的右手胳膊。 干嘛!對上許陌君我居然橫了許多,但男子稍稍豎了眉就又嚇得我慫了起來。 他看了看走廊三三兩兩的小倌和客人,對我軟了語氣:去我屋里說。 鬧著別扭跟著他彎彎繞繞到了另一邊,一路上心中越想越委屈,最后反而忘記找沫澀的初衷了。 他怎么這樣!甫一許陌君關(guān)上房門,我就控制不住情緒了。 我要嫁給他,他居然不愿意娶我? 許陌君點(diǎn)了燈,陰惻惻甩給我一個眼神:你被他拒絕了,可別把脾氣發(fā)到我這兒來。 是被打擊壞了吧我。 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我,長長嘆了口氣。 許陌君凈了手,又拿著溫?zé)岬拿硖嫖也亮瞬岭p手,才端正坐在我面前。 沫澀是什么脾氣秉性,你以為他和你一樣這么沖動? 這些話明明應(yīng)該殤止來和我說......小聲嘀咕一句,男子當(dāng)然聽得明明白白。 你以為殤止猜不到會這樣?許陌君反問一句,沫澀在坊里這些年,你不會真以為沒有要嫁他的小姐吧? 我的心臟怦一聲響。 小瓊兒啊小瓊兒,他同樣伏低身子趴在桌子上看著我,不說沫澀,便是殤止、祀柸,就連珮扇,求嫁的人也是踏破了傾城坊門檻。 你當(dāng)真以為他們不能隨時離開傾城坊? 我頹敗的一句話也說不出,許陌君接著道:也就你知道有個殤止的青梅竹馬,還有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寧三,其他女子別說樣貌,就是個名姓都沒人留意。 有些話許陌君沒有說出口,比如沫澀是在試探我是不是也心悅他,比如許陌君也是有女子心儀的。 這就導(dǎo)致我完完全全曲解了他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