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138節(jié)
她哇一聲叫,丟開沃勒和艾虎站起身便往后躲,奈何自己剛才抱著沃勒的時候連艾虎一起攏在懷里,已粘了一身的臭氣——艾虎和黃皮子一樣都有臭腺,在危險的時候會放臭屁。 剛才情緒激動,她根本聞不到任何味道。 這會兒簡直被臭得要吐了,那是一種腐爛的rou和臭襪子等最惡心的東西被點燃后的、往腦門子里鉆的那種臭味,比旱廁還臭一千倍。 塔米爾牽回大牛的時候,稍一靠近就臭得受不了。 林雪君想靠近大牛給它看看屁股上的傷勢,大牛都不讓她近身,直躲。 大家想要折返氈包,蘇木都不讓林雪君騎了。 一人一狼,臭不可聞。 無奈之下,她只得帶著沃勒步行去河邊。 阿木古楞騎著蘇木快馬加鞭回去取林雪君的換洗衣物和香皂,再折返了交給林雪君,請她就近在河邊把沃勒和她自己洗干凈。 月亮再次被厚云遮住,四野一片黑蒙蒙。 蘇木和其他兩匹馬,及受傷的大牛被拴在不遠(yuǎn)處一邊休息一邊低頭吃草。 塔米爾和阿木古楞則并肩坐在河岸另一邊的低坡處,背靠著河流。 身后不時傳來嘩啦啦水聲、林雪君的笑聲和沃勒的嗚咽,顯然黑臉大狼不太喜歡洗澡。 塔米爾稍有動靜,阿木古楞便立即轉(zhuǎn)頭怒目相瞪,仿佛塔米爾就要站起身回頭偷看林雪君洗澡一樣。 “你瞪我干嘛?轉(zhuǎn)回去,朝前看,你也不要偷偷拿余光往那邊掃?!彼谞栆擦x正言辭地斥責(zé)。 “我才沒用余光看?!卑⒛竟爬阏f罷,忙端正坐好,面朝前方,一動不動。 塔米爾也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 兩個人互相監(jiān)督,誰都不許動,眼睛也不許轉(zhuǎn)。 “你干嘛斜眼睛看我?” “你不斜眼睛看我,怎么會知道我在斜眼睛看你?” “不要亂動?!?/br> “我后背癢癢?!?/br> 直到林雪君濕漉漉的雙手拍在他們肩膀上,笑著說“洗好了”。直到沃勒啪嗒啪嗒跑過來,猛然抖甩身體,甩濺了他們一身水,兩人這才‘刑滿釋放’地站起來。 月光下林雪君長發(fā)已被編成兩條麻花辮,只是濕漉漉的甩在身后,流淌下來的水把她后背的新衫子都浸濕出兩條水痕。 她臉上仍蒙著水霧,眉毛高挑,大聲道:“走吧,得抓緊回去了,要借著油燈的光好好檢查一下大牛的傷勢?!?/br> 艾虎的尸體也被她順手洗了個干凈,將之甩在馬背上,林雪君騎上蘇木踏上歸途。 來時她的心都要痛死了,回程便覺得神清氣爽。哪怕夏末秋初夜晚的風(fēng)有些涼,她仍覺得渾身火熱。 沃勒奔馳在側(cè),林雪君低頭看看它,便覺心滿意足。 林雪君呼喝一聲,蘇木奔馳更快,秋天的馬不怕狠跑,越跑越吃,秋膘越肥。 沃勒便也加快速度,始終與蘇木并駕齊驅(qū)。它昂著頭,一邊跑一邊任風(fēng)吹干它跟林雪君一個味道的、香噴噴的毛發(fā)。 林雪君也如狼般仰起頭,長吁一口氣。 沃勒,感謝你是一頭‘好’狼。 第127章 艾虎齒下的傷牛 春天出生的小牛,還沒見過雪呢。 夜晚的草原開闊地蒙在黑暗中, 沒有月亮星星的時候,看哪個方向都一樣。 如果沒有非常熟悉草原,行進(jìn)時哪怕只偏斜一點點, 最終都可能走得與目標(biāo)天差地遠(yuǎn)。 幸虧林雪君他們發(fā)現(xiàn)得早, 沒讓大牛被艾虎咬著跑太遠(yuǎn),不然在陰沉沉的夜里想找到茫茫草原上的一個小小聚落就太難了。 在外面的時候因為烏漆墨黑什么都看不清,林雪君一直沒能詳細(xì)掌握大牛的傷情,待回到氈包邊,拿著油燈照過了, 才發(fā)現(xiàn)就他們追上去這一路的工夫, 艾虎扒在牛身上, 居然就啃掉了小半個牛屁股。 艾鼬不愧是平頭哥的親戚, 太兇了。 烏力吉大哥一手搭在牛脊背上, 心疼地直抽冷氣: “今年初才出生的小牛,剛5個月大, 長得多水靈啊。每天出去吃最好的草,照顧得這么壯實,唉!” 他一拍大腿, 仿佛恨不得被咬了屁股的是自己而不是他的小牛。 黑夜中這牛顯得大, 如今在燈光下與其他大母牛一對比才襯托出來果然是頭還沒長成的小牛。一雙牛眼里還都是對世界的懵懂,長長的白色睫毛濃密而卷起, 使它顯得秀氣又招人喜歡。 春天出生的小牛,還沒見過雪呢。 “帶回去殺,還是在這兒殺?傷口這么大,就算一路牽回駐地, 也得招一屁股蒼蠅, 到時候這傷口里肯定被蒼蠅下得全是蛆。要不也別讓小牛遭那個罪了, 直接在這兒宰了,你們兩家人吃了得了?!贝箨犻L王小磊看了看小牛另一邊只有幾道深深抓傷的屁股,又道: “你們吃了吧,也養(yǎng)得挺壯實了。要是跟著回駐地,不僅要遭罪,還得掉膘?!?/br> “還沒養(yǎng)大呢?!卑⑷缟┳右残奶郏翀錾系呐R话虢o胡其圖阿爸家照看,一半就是他們家照看著。這頭是她和烏力吉一起放的,她熟悉的,小時候跟其他牛犢子頂架,還把自己的牛角給別出血了呢。 那會兒她一邊給它擦傷口,它一邊拱著她哼哼叫,流眼淚流得可招人疼了。 她曾像訓(xùn)誡孩子一樣訓(xùn)斥它“誰叫你要跟別的牛犢頂架!”,現(xiàn)在卻要商量宰殺它的事。那時候它受一點傷就要流眼淚,要是…… 阿如嫂子站在邊上看著它屁股上被啃得亂七八糟的地方,默默抹眼淚。 “你養(yǎng)的,你不舍得,我來殺吧?!焙鋱D阿爸嘆口氣,拍拍烏力吉的肩膀,上前便準(zhǔn)備牽著小牛往遠(yuǎn)處小河邊走。 “?”剛拎著藥箱走出來的林雪君瞪圓了眼睛,干嘛呢?咋就商量起要宰牛了? 她不在這兒呢嘛。 “胡其圖阿爸!”林雪君仰起頭,喚人時語氣里都帶了疑惑。 一眾人回過頭來,忽瞧見她手里拎著的藥箱,忍不住詫異挑眉或瞠目。 “這也能救嗎?” “半個屁股都沒了?!?/br> 這種被吃掉一部分的牛就沒有救回來的,就算正好趕上獸醫(yī)在附近,來得及救,又恰巧救活了,冬天也會被凍死。 他們都遇到過這樣的牛,被狼掏過的、被艾虎叼住啃過的……都一個下場?;钕聛淼耐犬?dāng)時就敗血癥死掉的還慘,傷好了也傷了根本,虛著根本養(yǎng)不回來,到冬天必死。 這樣的還要救嗎? “能的。”搭高凳子坐上去,讓阿木古楞去準(zhǔn)備消炎止痛的藥湯,喊來塔米爾給她照明,林雪君先給所有傷口沖洗消毒,接著給抓傷做好深度清創(chuàng),便開始縫合。 縫好了傷口,為了防止蠅蟲鉆傷產(chǎn)卵或食腐導(dǎo)致化膿炎癥,林雪君又在傷口外涂了藥箱里不舍得用的具有刺激性味道的消毒藥水,最后仔仔細(xì)細(xì)貼上紗布,又在紗布上噴了些驅(qū)蚊消炎的湯藥。 清理好簡單的傷口,林雪君才用鑷子開始細(xì)細(xì)給小牛被啃過的傷口清碎rou。清好后,擦擦汗,林雪君又用鹽水反復(fù)沖洗小牛。 它疼得厲害,因為被綁了腿不能脫逃和踢人,只能仰著腦袋一直哞哞叫。 塔米爾一邊給林雪君照明,一邊伸手一下一下?lián)崦∨5谋臣?,希望能給它少許安慰。 反復(fù)清創(chuàng)過后,林雪君又在它傷口上灑了止血藥粉,這才捻線穿針,開始給窄口處做縫合。創(chuàng)面實在無法貼合的,就盡量做兩端縫合。完全縫合不了的,才做開放治療。 “怎么樣?能行嗎?”在林雪君縫合完畢休息時,阿如嫂子遞了一杯奶茶給林雪君。 “這個是皮外傷,得看愈后做得好不好。接下來每隔兩三天得換一次藥。我倒是帶夠了紅藥水,明天我和阿木古楞給剩下的牛做人工授精時,請塔米爾去采些草藥,預(yù)防小牛因為受傷發(fā)燒。” 林雪君就著塔米爾遞過來的水盆洗了洗手,才接過奶茶: “給牛做人工授精后,如果21天后母牛沒有再發(fā)情,就說明配種成功了。 “反正要在草原上等21天,正好能照顧到它傷口好得差不多?!?/br> 最后從藥箱下方取出繃帶,給傷口又上了一層紅藥水后,林雪君才在傷口外貼了塊方方正正的紗布片。 秋季草原上風(fēng)沙大,草屑、毛發(fā)等各種東西被風(fēng)帶得四處亂飛,加上蠅蟲仍有不少,必須用紗布隔絕開污染源,盡量降低傷口感染風(fēng)險。 她這邊的工作做完了,剩下的喂藥等收尾工作就全交給了好幫手阿木古楞。 洗了洗手,晚上不僅騎馬追牛,還洗了個澡、給牛做了次外傷清創(chuàng)手術(shù)的林雪君已經(jīng)累癱了。 她白天的辛苦都還沒緩回來,只恨草原上獸醫(yī)還是太少了,想找個人替替自己都找不到。 晃晃悠悠走回氈包,她幾乎是倒頭便睡。入夢前都還在想:還是太忙了,等冬天不需要東奔西走,沒有了打疫苗、閹牛騸羊、人工授精等這些大活之后,得把農(nóng)閑貓冬的聚攏起來,普及一下基礎(chǔ)獸醫(yī)知識,最好能多教出來幾個小徒弟…… …… 第二天太陽升起來,露水被曬干了,林雪君才從氈包中爬起來。 吃過早飯的時候,烏力吉大哥趕過來向她傳遞喜訊: “小牛沒發(fā)燒,鼻子濕漉漉的,挺好。你昨天晚上的手術(shù)和阿木古楞的湯藥起作用了?!?/br> 小牛因為受了傷,烏力吉大哥沒讓它跟著不需要做人工授精的小牛群去遠(yuǎn)處吃草,而是將它留在身邊方便照看。 林雪君給它量過體溫,果然沒有發(fā)燒。這才過幾個小時,接下來還要再觀察幾天才知道恢復(fù)趨勢如何呢。 “它走動少,怕消化慢。烏力吉大哥可以找根長木棍,在它吃飯后與阿如嫂子一起抬木棍在它肚子上壓滾,促進(jìn)它反芻和消化。 “為了防止蟲蠅叮擾,還可以在它屁股后面燒點蒿草艾草之類的幫它驅(qū)蟲。 “艾草燃燒后的灰燼還有止血作用,能促進(jìn)傷口愈合。回頭驅(qū)蟲之后還能收集點艾草灰用。” “行?!卑葺锊荻际侨粘2菟帲⑷缟┳右舱J(rèn)識這兩種,她當(dāng)即點頭應(yīng)下,便準(zhǔn)備去采一些回來用。 “會不會導(dǎo)致虛弱啊?冬天要是抗不過去咋辦?”烏力吉仍有些擔(dān)心。 林雪君轉(zhuǎn)頭燦然一笑,“沒事,到時候有我照看著。咱們有病治病,弱了喂草,病了喂藥?!?/br> …… 連續(xù)6天,每頭母牛12小時內(nèi)兩次人工授精,終于做完。 受傷的小牛換了一次藥,在林雪君和烏力吉大哥夫妻倆的悉心照顧下,恢復(fù)得不錯。 下午配完最后一頭母牛,林雪君將所有消毒打理的工作都交給了大隊長他們,甩手跑到柔軟的長草甸子處,往地上一躺就不起來了。 長草歪歪地往她臉上撩,搔得她直癢癢,但人累的時候,真的連癢都能忍。 沃勒湊過來躺在她臉邊,這下長草不撩她臉,換成沃勒的毛了。 拿臉往它身上撞蹭,本想蹭個癢癢的,哪知沃勒定力這么不穩(wěn),她才湊過去,它就開始翻肚皮了。 以前它可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