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太子應(yīng)一聲，扶著父皇下了御輦。

    第六七九章 大哥犧牲太大了

    春和宮中常年為諸位親王留著宮室，以便他們留宿。

    宮室內(nèi)藥味濃重，老四老六并肩趴在大床上，腚上背后敷了厚厚的藥膏，看上去凄慘極了。

    但奇怪的兩位殿下神態(tài)自若，甚至還眉眼帶笑，真讓不得不感嘆，老朱家的種，真是銅皮鐵骨啊。

    因為都光著腚，哥倆驅(qū)散了侍奉的宮人，百無聊賴的聊著天……

    朱棣一邊說話，一邊把玩著大哥抽他們用的鞭子。

    它看上去與尋常的皮鞭無異，只有仔細(xì)看才能發(fā)現(xiàn)，它的鞭稍是散的。

    這玩意兒抽一下，比尋常的鞭子還響。可造成的傷害簡直就是小兒科，最多把人腚抽紅了，連皮都抽不破。

    以至于太子得先讓人給他倆腚上涂上紫鉚……也叫胡胭脂的一種紫色染料，來偽造嚴(yán)重的鞭痕。

    “老六，你說大哥怎么會有這種鞭子。打人又不疼，有啥用呢?！崩纤暮闷娴乃α怂Ρ拮樱九咀黜?。

    “我怎么知道，我還沒結(jié)婚呢。”老六老黃瓜刷綠漆、老司機裝小雛雞道。

    “這跟結(jié)婚有啥關(guān)系？我結(jié)婚了也不知道?！敝扉χ皇侨狈ψ藙?，可人一點都不傻。聞弦歌而知不雅意道：

    “恁說，這是閨房里用的？”

    “我可沒說?！崩狭囍Φ溃骸霸垡膊恢溃垡膊桓艺f?！?/br>
    “那就是了，好家伙！”朱棣震驚一百年道：“真看不出來，大哥這樣子，玩的還挺花！”

    “那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崩狭滩蛔『俸傩Φ溃骸耙鹬伛焙玫亩鄻有浴！?/br>
    “那這玩意兒咋用??？”朱棣無限好奇問道：“你說到底誰抽誰？”

    “都行，看個人喜好了。你要是真感興趣，就請教大哥去吧?！崩狭Φ溃骸拔疫€是小清新談戀愛階段呢?！?/br>
    “唉，大哥這犧牲可真夠大的。為了保護咱倆，居然連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了?！崩纤母袆拥膰@氣道。

    “是啊，不然今晚咱倆的腚，就是鐵殼殼都要被打開花。”老六一臉慶幸道：“幸虧大哥機智，居然來了招‘先下手為強’，保住了咱們的腚。”

    “是啊，不光不疼，還感覺有點爽呢……”老四喃喃道。

    “不是不是！”見老六嘴巴張的老大，他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道：“我是說，說正經(jīng)的……那些人是怎么同時發(fā)現(xiàn)我們安插的眼線？”

    “毫無疑問，名單肯定是內(nèi)部泄露的?！敝鞓E也一直在尋思這個問題?！氨仨氁徊榈降?，人人過關(guān)才行?！?/br>
    “按說府軍左衛(wèi)都是新招募的平民子弟，跟勛貴大臣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br>
    “劉英換血是哪一年？四年前的事兒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人家總能摻進沙子來的?！崩狭谅暤溃?/br>
    “好在能接觸到這個名單的人不多吧？”

    “那當(dāng)然?！敝扉c頭道：“這種絕對機密，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br>
    他恨聲攥拳道：“我一定把他揪出來，碎尸萬段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說著卻又頹然道：“唉，差事肯定丟了，說這些有啥用，真是喪氣……”

    “四哥，這回能全身而退你就知足吧，除了要感謝大哥，更得感謝四嫂……你真是娶了個好老婆。要不是四嫂早打好了預(yù)防針……也就是有言在先，恁這次可沒那么容易過關(guān)。”朱楨不愧是‘諸嫂之友’，從不忘了促進哥嫂和睦。

    “那是。”老四便滿臉幸福道：“俺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娶了妙云。自從成親之后，俺才不再整天心里空落落的了?！?/br>
    “受不了了，太rou麻啦?！崩狭恼f，你最大的幸運，明明是有個叫‘送江山’的好侄子……

    哥倆正閑扯淡，就聽門外傳來汪德發(fā)的通傳聲：

    “皇上皇后駕到……”

    老四老六聞言，腳勾被單蓋住腚的同時，毫不猶豫的互相朝對方軟肋重重?fù)v了一拳。

    “呃……”

    “我艸，咬舌頭了……”兩人同時悶哼一聲，疼得蜷起了身子，瞬間戴上了痛苦面具。

    “哎呦，我的兒，咋疼成這樣呢？”馬皇后一進來，就看到倆兒子在那里痛苦的呻吟。不由心疼的怪罪道：

    “老大你怎么也跟你爹似的了？弟弟們犯錯，教訓(xùn)教訓(xùn)就行了，下手這么重干啥？”

    “是，母后教訓(xùn)的是?！崩洗笫怯锌嗾f不出啊，這次為了給倆怨種弟弟打掩護，自己犧牲太大了。

    “不，母后別怨大哥，是我們……自找的?！崩狭谘肋肿斓溃骸八麖男∽钐畚覀?，鞭子抽在我們身上，爽……呃，疼在他的身上?！?/br>
    “你這孩子，嘴角都出血了，還維護你大哥?！瘪R皇后心疼的給老六擦拭嘴角道：“御醫(yī)看過了么？這是受內(nèi)傷了嗎？”

    老大也震驚了，自己那鞭子，抽斷了手，也打不出那么高的傷害啊。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咬著舌頭了……”老六趕忙給大哥解釋，不然誤會可大了。

    “那也是疼的才咬舌頭。”馬皇后氣得轉(zhuǎn)過身來，拍了太子肩膀兩下道：“往后給我記住，別沒輕沒重的，不然娘可不答應(yīng)！”

    “哎哎……”老大無奈應(yīng)著。

    “……”老四歉意的看著這一切，他知道這是自己那一拳的結(jié)果，可他不能說。

    “就是就是，沒輕沒重的。”朱元璋其實是知道他哥幾個的把戲，但他故意裝著不知道，陪馬皇后一起訓(xùn)斥老大。

    朱老板吃過的鹽，比太子吃過的米還多。朱老板玩過的花樣，比太子知道的還多，當(dāng)場就看出那鞭子的貓膩。

    雖然老朱沒戳破，但不妨礙他給老大上點眼藥。誰讓他居然敢跟老父親玩障眼法的。

    ……

    好在帝后還得顧著太子的面子，淺訓(xùn)輒止后，便把帶來的酒食擺上。

    “還沒吃月餅吧？”馬皇后切開親手做的鴨蛋黃大月餅。

    “唉，罰你們，那是身為皇帝太子，不得不罰。但當(dāng)?shù)?dāng)大哥的得說，你倆好樣的?！敝煸霸诖惭刈碌?，給了老四老六一人一半月餅。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有你們這樣的弟弟幫襯著老大，咱和你娘百年之后，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嗚嗚，父皇，我，我們……”兩人感動的稀里嘩啦，老四更是直接哭出了鼻涕?！耙欢ㄉ朗雷龃蟾缂业闹页迹　?/br>
    “哈哈哈，好兒子?！敝煸案吲d的合不攏嘴，覺得自己真是個成功的父親，英明的皇帝。

    窗外，云收雨停，一輪皎潔的圓月終于探出頭來。

    第六八零章 官怨沸騰

    春和宮宮舍內(nèi)。

    “不過你還是得受點委屈啊。”哥倆吃了月餅，便朱元璋話鋒一轉(zhuǎn)，對老四道。

    “……”老六心說，就知道老賊無事獻殷勤，指定沒安好心。

    “兒臣犯了大忌諱，本就應(yīng)當(dāng)嚴(yán)懲不貸，以儆效尤的。”老四卻心甘情愿道。

    看來朱老板的父愛，很讓人上頭啊。

    也就老六跟他天生犯相，不吃他這套‘父愛特攻’。

    “父皇，不如算我的吧?！彼阏嬲\提議道：“廢掉我一個王位，這樣我還剩一個。也不耽誤啥事兒?！?/br>
    “滾，糊弄誰呢！”朱元璋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道：“臭小子把你摘出來就偷著樂吧，還往上湊！”

    “哦……”老六縮縮脖子。

    “父皇，兒臣想?yún)⒓用魈煸绯??！崩纤某谅暤馈?/br>
    “扯淡。咱說你已經(jīng)挨打就行了，還得給他們展示你腚上的傷不成？”朱元璋罵了一聲：“你就安心養(yǎng)傷，等傷好了，咱還有重要的差事給你?！?/br>
    “是，父皇。”朱棣眼里又是一泡淚。

    老六之前還沒發(fā)現(xiàn)，四哥這么愛哭呢。

    他卻不知道，自己習(xí)以為常，甚至有些嫌棄的父愛，兄弟們是多么的匱乏……當(dāng)然大哥除外。

    類比下謝靈運的裝逼言論就是，朱老板父愛共一石，大哥獨占八斗，他占一斗，其余兄弟共分一斗……

    ……

    陪兩個怨種兒子過了中秋，朱元璋留馬皇后和胡貴妃繼續(xù)和他倆吃飯，自己和朱標(biāo)便去到太子書房，緊急磋商如何處置明日百官的爆發(fā)。

    事情是如此棘手，牽連面廣而深遠(yuǎn)，爺倆不得不在戰(zhàn)術(shù)上謹(jǐn)慎應(yīng)對，一直談了個通宵，才把諸般事宜安排妥當(dāng)。

    這時，外頭響起雞鳴聲，朱元璋伸個懶腰道：“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br>
    “喝了這碗湯，父皇稍微迷瞪一會兒吧。”太子給父皇端上一碗?yún)五H手熬制的蓮子百合煲瘦rou湯。

    “剛睡著就得起，還不如不睡。”朱元璋搖搖頭，一邊舀著湯，一邊對太子道：“喝了這碗湯，咱帶你去看場好戲，就當(dāng)上朝前的娛樂了?！?/br>
    “哎，好。”太子熬得兩眼通紅，暗暗苦笑道，爹你不想睡，可我想迷瞪一會兒啊。

    別看他年輕，還真熬不過老父親。

    ……

    十六清晨。

    一場秋雨過后，京城起了西風(fēng)，氣溫驟降，讓來不及換穿秋裝的行人，不由自主蜷縮起了身子。

    地面上的積水已經(jīng)退去，只留一地的狼藉。

    應(yīng)天府差役還沒起呢，自然沒人組織打掃街面。

    這么早上街的，只有苦命的洪武朝文武官員，還有他們更苦命的車夫長隨。

    今天百官來的，居然比平時還要早一些，好多人披星戴月便出了門，來到長安右門前候朝時，天還黑著呢。

    待到天蒙蒙亮?xí)r，文武官員官員已經(jīng)來了七七八八，他們情緒激動的聚在一起，說話聲也比平常高了許多。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吆喝道：

    “你們家抓了幾個jian細(xì)？”

    “倆。你們家?guī)讉€？”

    “我們家就一個，看來還是你們衙門更要害一些?！?/br>
    “唉，燕王真是膽大妄為，他干的這種事，翻遍史書都找不出第二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