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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燈花笑在線閱讀 - 第282節(jié)

第282節(jié)

    “寫著,一個身患絕癥的女子與人相戀的故事?!?/br>
    銀箏一怔:“啊?最后那女子治好了絕癥?”

    “沒有?!?/br>
    陸曈眸色一片淡漠,“她死了,戀人痛不欲生,不久就跟著殉情,合葬一處?!?/br>
    銀箏不由唏噓:“這話本聽著真叫人傷心,寫話本的人也是,既要寫一樁美滿姻緣,何必寫些生離死別?以一個將死之人做主角,未免讓看客心痛?!?/br>
    “不是好結(jié)局?!?/br>
    陸曈垂下眸,直到銀箏離開后,才輕輕“嗯”了一聲。

    的確不是好結(jié)局。

    就如她自己。

    注定不好的結(jié)局,何必開始,不如成全自己,也成全他人。

    女子蜷縮成一團(tuán),仿佛胎兒蜷縮于母體,拼命在寒雨夜汲取一點(diǎn)溫暖。

    地上,那冊被汗珠洇濕的話本旁,一只紅色彩絳鮮亮耀眼、形狀精致。

    早已編織完整。

    分手總在下雨天tat

    第二百一十五章 傷情人

    接連幾場秋雨,一至九月,盛京過了寒露。

    萬恩寺楓葉紅了大片,丹楓臺處,游人不絕,從此處觀景,恰可見大片紅楓似血。

    太師府的菊花一夜間全開了。

    下人挑選新鮮菊花用來釀酒制茶,做菊花糕,清香撲鼻。

    陸曈走到戚玉臺屋里時(shí),戚玉臺剛砸掉一壺菊花香茶。

    金黃菊瓣被沸湯煮過,拂落在地時(shí),便不似傲立枝頭般美麗,如團(tuán)碾碎骯臟穢物,黏黏噠噠跗在織毯上。

    花架不如夏日時(shí)繁茂了,沒有花,枝葉伶仃,看起來有點(diǎn)凄涼。

    淑惠死了,臨死前央他照顧好玉臺。因她這句話,他一時(shí)心軟,不知是福是禍。

    “為何還要等祭典后?”

    裴云暎:“……”

    裴云暎沒說話。

    誠然,是因?yàn)楫?dāng)時(shí)對方的身份與他成為姻親對他頗有好處,但除此之外,他也是真心愛憐這位年輕的妻子。

    先前裴云暎腦子發(fā)病,把殿帥府的茶水全換成各種飲子熟水,甜得人喉嚨發(fā)齁。眼前這壺茶水竟是苦的。

    裴云暎給自己倒了一杯,語氣理所當(dāng)然,“明日祭典,你還敢喝酒?”

    裴云暎苦笑一聲。

    他惡意調(diào)笑:“比起給金顯榮做妾,能做太師府的侍妾要好得多。是不是?”

    “因?yàn)樘矚g,難免炫耀,引得家中兄弟為馬駒大打出手。它死的時(shí)候我很傷心。”

    叫聲令戚清猛地回神。

    若在半年前,蕭逐風(fēng)絕不相信會看到裴云暎這樣一面。

    那張美麗的臉不知何時(shí)已貼至他跟前,原本清亮柔美的雙眸布滿血絲,神經(jīng)兮兮的模樣,分明是發(fā)病時(shí)的樣子。

    傳言大儺儀前,鬼神四竄,需做法驅(qū)邪。

    梔子被院中動靜吵醒,探首朝外嗅嗅,又縮了回去。

    “戚大人當(dāng)初告知下官,務(wù)必在祭典前維持戚公子康健。戚公子如今病已痊愈,待祭典一過,下官回到醫(yī)官院,也不便日日登門為戚公子行診,太過反常也會使戚大人懷疑。”

    裴云暎驚訝:“你好惡毒?!?/br>
    裴云暎近來很忙。

    他悠悠開口:“不就是被心上人拒絕,何必苦大仇深?大丈夫何患無妻,天涯何處無芳草?!?/br>
    裴云暎開口:“我不想她變成那匹馬?!?/br>
    “老爺?”身側(cè)傳來人喚聲。

    聲音是從里屋傳來的。

    “是不是殿帥府風(fēng)水不好,亦或是你我八字有問題,也不只八字,”他沉吟,“加上老師,你我三人,情緣坎坷,怎么都是愛而不得。”

    陸曈抬腳,從一地殘藉中邁過。

    父親監(jiān)視他越發(fā)過分,他出不去,藥散也進(jìn)不來。僅僅五日便已難以忍受,更何況祭典之后往來不定。

    唯愿,快些到明日。

    “那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你真沒動歪心思?”戚玉臺仍有些懷疑。

    蕭逐風(fēng):“……”

    夜色蒼涼,戚清抬眸,仿佛又看見淑惠死前那一刻,披頭散發(fā)地望著他,笑容凄艷。

    戚玉臺盯著她半晌,見她神色坦蕩,遂才輕哼一聲坐了下來。

    她又凄厲叫了一聲。

    “罷了,就信你一回?!?/br>
    他快步上前,握住榻上女子的手,那張嬌美的、無限令人愛憐的臉不復(fù)往日美貌,顯得面黃肌瘦。

    但他的藥癮卻離不得陸曈一日。

    越近,越發(fā)顯得歇斯底里,戚清推門走了進(jìn)去,瞧見床榻之上躺著個人,四面都是接生婆子,一股濃重血腥氣伴隨藥香撲面而來,一片忙亂。

    偏偏今夜入夢。

    戚清自睡夢中驚醒,聽聞動靜,披衣從榻上坐起身來。

    裴云暎曾有過一匹紅馬駒。

    屋中靜默一刻。

    管家站在眼前,憂心忡忡喚他。

    這叫聲令戚清心中發(fā)緊。

    “你好像忘了,一開始,你是去抓她歸案的?!?/br>
    但這兩雙眼睛不僅盯著陸曈,也盯著他自己。

    過了一會兒,蕭逐風(fēng)問:“你之前不是說,要徐徐圖之,怎么突然訴情?”

    “夫人?”

    令人心生煩悶。

    “沒忍住?!?/br>
    即便戚玉臺一遍遍對父親解釋,他并沒有病,但父親不信。

    崔岷已出事,醫(yī)官院群龍無首,如今由醫(yī)正常進(jìn)代為處理一些事宜。崔岷竊人藥方一事板上釘釘,自然而然的,陸曈當(dāng)初停職三月的罪名也順勢解除。

    不輪值時(shí),時(shí)常在演武場一待就是一整日。旁人都說他是對祭典大禮盡心盡力,殿帥府知情人卻明白,這分明是傷了情借差事麻痹自己。

    整整五日了,陸曈沒再給他帶藥散。

    他病好了,陸曈的確不必日日登門。

    他看向陸曈,眼神霎時(shí)充滿懷疑。

    他第一任夫人是家中為自己所選,并無情感,又多年未出。夫人故去后,很快就娶了續(xù)弦。

    蕭逐風(fēng)鄙夷:“虛偽?!?/br>
    蕭逐風(fēng)“哦”了一聲,“那你就別忍,明日祭典,一把火毀了紀(jì)珣的臉,沒了臉,看他拿什么蠱惑你的陸醫(yī)官?!?/br>
    戚玉臺忍耐片刻,直等陸曈隨他進(jìn)了里屋施行針刺,才低聲詢問:“東西呢?”

    院中風(fēng)聲颯颯。

    夜里起了霧。

    淑惠活潑貌美,善解人意,偶爾有些無傷大雅的嬌嗔,他也一并包容。戚清曾感謝過上蒼,曾讓他遇到這么一樁好姻緣,直到后來知道真相。

    自然,也有太師府在其中推波助瀾。

    他平靜道:“后來我發(fā)現(xiàn),馬駒不是因?yàn)檎`食毒草而死的,是我父親親自下令毒殺。”

    “陸醫(yī)官這個人看起來像是斷情絕愛隨時(shí)會出家,很難想象她愛上你?!笔捴痫L(fēng)寬慰好友,“其實(shí)你未必愛她至深,是因?yàn)槟阍谒砩匣颂嘈乃?,所以放不下?!?/br>
    “老爺可是身子不適?”管家問,“老奴即刻請醫(yī)官過來?!?/br>
    自打他病好后,屋中這幾雙眼睛不曾停過一刻,縱然戚玉臺抗議多次,仍然無果。

    只是夢而已。

    譬如他不再如從前那般愛笑,有時(shí)看起來還怪冷酷的。

    秋日的夜已有了寒意,殿帥府中燈火通明。

    蕭逐風(fēng)看著他:“你之前不是說,就算她真喜歡紀(jì)珣,你也會拆散他們。這就讓給那家伙了?”

    裴云暎:“……”

    裴云暎叫住他:“蕭二?!?/br>
    ……

    諸班今日回去得早,明日一早宮中祭典,晌午時(shí)殿帥府中就沒人。裴云暎進(jìn)屋時(shí),段小宴正打算回去,剛想叫他,一旁又瞥見蕭逐風(fēng)正對自己使眼色,于是到嘴的話咽了回去,安安靜靜地出了門。

    陸曈轉(zhuǎn)身放下醫(yī)箱,低頭拿出裝著金針的絨布,不疾不徐開口:“戚公子,你再沉不住氣,當(dāng)心被戚大人覺出端倪,那時(shí),可就真一點(diǎn)余地也沒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