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jié)
他是第一次聽到裴云暎說起此事真相,問:“為何?” “也許?!?/br> 蕭逐風一頓。 “我很喜歡那匹馬駒?!?/br> 對藥散的渴望最終還是戰(zhàn)勝心中僅存的理智,他逼近陸曈,威脅開口:“你要是敢?;印?/br> “祭典是皇家大事,一旦被發(fā)現(xiàn)是重罪。你想害死我?其心可誅!” 淑惠已經(jīng)死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逼萦衽_閉著眼睛,突然哼笑一聲。 床上人聽見動靜,倏然轉(zhuǎn)頭,見了他,紅了的眼眶里陡然發(fā)出些生機,喊他:“老爺——” 戚清驀地低頭,不由毛骨悚然。 “不然?” 由他外祖父親自挑選給他的生辰禮物,活潑俊美,后來卻因誤食毒草死去了。 “戚公子若能忍到祭典后幾日,那是再好不過。下官也不必冒此風險?!?/br> 報應。 淑惠! 陸曈說得沒錯。 太師府里,忽有女子哭聲傳來。 戚玉臺一伸手,陸曈被他推得往后一撞,脊骨碰上身后墻壁,頓時蹙眉。 桌上一壺苦茶見了底,遠處燈火又熄了幾盞。 “你是這樣甘愿退到背后的人嗎?” 這難受勁反而取悅戚玉臺。 心中莫名有些煩亂,戚清耐著性子道:“我發(fā)誓?!?/br> 白日過得很快,夜里天色暗下來。 他再度犯了癮。 “非也。” 原來她是個瘋子。 藥散雖不像寒食散那般藥效猛烈,他一開始也覺寡淡許多,直到五日不曾服食,蟲子啃噬的滋味愈來愈烈,才驚覺,藥散畢竟是藥散,縱然瞧上去勁頭不大,但也會上癮。 “其實之前,我就并無把握她會選我?!?/br> 他自嘲一笑:“畢竟紀珣是君子,而我是個混蛋。” 蕭逐風仰頭飲盡杯中茶水,嘆息一聲。 蕭逐風沉默。 陸曈道:“宮中祭典大禮,祭典之前,白日有水殿爭標,諸君百戲。祭典過后,儺儀完畢,聽說陛下登樓臺,百官共閱煙火,大儺儀前,可得空隙時機?!?/br> 他冷笑:“你不是挺聰明嗎?想辦法騙過搜身對你有何難,你根本就是不想!” 青年后退幾步,看著眼前人,皮笑rou不笑地開口:“安慰得很好,下次別安慰了,謝謝?!?/br> …… “少拿這些借口誆我!”心中躁狂無處發(fā)泄,他便將怒氣全發(fā)泄在眼前之人身上。 “實在放不下,你就與她做朋友,”蕭逐風倒茶舉杯,“說不定有朝一日,她又變心了。” 發(fā)??? 他一向瀟灑,拿得起放得下,偏偏對陸曈總是擔心,總是放不下。 蕭逐風看不慣他這模樣,諷刺:“那你要怎么辦?在這里喝悶酒,等他們二人喜結(jié)連理后你再趁虛而入?連名分也不要了?” 孩子還未出生,他怎么知道這是個女兒? “我不信,你發(fā)誓?!彼o緊抓著他的手,像個鬼影不肯罷休,“你發(fā)誓,你會照顧好玉臺,他是你兒子,你要對他好!” 戚玉臺快瘋了。 “是不是因為紀珣?” 裴云暎嗤道:“什么叫讓?她又不是物件?!?/br> 白濁霧氣似張大網(wǎng),慢慢從地底,從遠處升起來,悄無聲息漫入屋中,把寂寞秋夜?jié)B出一種濕冷的幽昧。 陸曈:“祭典那日,下官要隨醫(yī)官院一同前往席上。” 蕭逐風又問:“她為何拒絕你?” 過了一會兒,陸曈道:“府上搜查嚴苛,門口又有人盯得緊,下官不敢冒險?!?/br> “不好嗎?”裴云暎端起酒盅,“人生本來就是苦的?!?/br> “我喜歡她,怎么做朋友?”裴云暎嗤道:“以為誰都像你,忍到天荒地老。” 戚玉臺冷哼一聲,正欲威脅,又聽得眼前女子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下官有一個辦法?!?/br> 瘋子? 戚清回神:“你去看一眼少爺?!?/br> “算了,有什么事等明日祭典后再說?!迸嵩茣R下酒盅,起身道:“時候不早,你也回去吧?!?/br> 淑惠——他的第二任妻子,氣喘吁吁地看著他:“我、我怕是不行了,若我活不過今夜,你要將、要將玉臺好好養(yǎng)大?!?/br> 言罷,輕飄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婢女和護衛(wèi)。 裴云暎笑了一笑,那笑容比秋夜更冷。 院子里只有遠處街邊一點零星燈色余暉,梔子已經(jīng)睡下。蕭逐風收拾好桌案雜物,打算離開。 她怎么會發(fā)?。?/br> 耳邊傳來人聲輕喚,戚清猝然睜眼,從夢中驚醒。 戚玉臺打量一眼陸曈:“你還知道大儺儀?” 戚玉臺臉色陰鷙。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子也會為一個人從白日等到黑夜毫無怨言,又在被拒絕后卑微至此。 仲家知曉一切卻將女兒嫁給他,甚至后來生下帶病的玉臺。他忍耐一切,直到權(quán)傾朝野,終使仲家得到懲罰。 這話說的極是,不過何瞎子的桃花符也并未起到什么好用處,甚至更糟。 戚玉臺正滿面怒容,一見她,臉色登時現(xiàn)出一抹狂喜,三兩步上前:“你來了!東西呢?” “如果陸家沒出那些事,如今和她匹配之人,應該就是紀珣這樣的人。” 他心知肚明,父親不信陸曈,所以派人監(jiān)視。 “真的嗎?你真的會照顧好他,哪怕他只是一個瘋子?” “陪我喝一杯?!彼馈?/br> “有事?” “沒有?”戚玉臺臉色大變,一把揪住她衣領(lǐng):“怎么沒有?” 蕭逐風一怔。 “因為他認為,此物有損兄弟情義,不如從源頭斷絕。” “下官不敢?!?/br> 陸曈不語。 蕭逐風一噎,復又盯著酒盅里的茶:“怎么又苦了?” 裴云暎無言。 裴云暎笑笑,并不說話。 話一出口,戚清自己也愣了一下。 “不知道?!?/br> 傷情哎! 縱然他每日看上去若無其事,該做的事一樣沒落下,但自打生辰夜過后,某些時候還是會讓人窺出一絲端倪。 戚清驟然合眼,握緊手中佛珠。 畢竟整個祭典期間,百官盡至,與胭脂胡同不同,若在祭典上發(fā)病,流言再無可能平息。 陸曈:“沒有?!?/br>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逼萦衽_咬牙,“你想用這東西吊著我,也要看有沒有這個命!” “我在?!彼劼暤?。 這話很是悵然。 他年紀大了,一向淺眠,一至夜里,府中需絕對安靜,落針可聞,一向?qū)げ坏桨虢z聲響,第一次在深夜被驚醒。 陸曈取針為他針刺。 蕭逐風不滿:“我安慰你半夜,你不知道說個‘謝’字?” 婦人多慮,戚清不耐,玉臺是他唯一兒子,太師府榮光將來系于玉臺一人,他會如耐心澆灌幼苗般將他好好撫養(yǎng)長大,要他戚家的兒子,成為盛京人人羨慕的兒郎。 戚玉臺語塞。 “你敢說沒有一絲絲心動?” 陸曈并不在意他威脅,只淡淡開口:“戚公子,明日就是祭典大禮,戚大人對此次祭典十分看重。不可出半分差錯?!?/br> 她又在cao心什么? 正想著,耳邊傳來女子幽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