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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青詭在線閱讀 - 青詭 第8節(jié)

青詭 第8節(jié)

    眾人一驚。

    羅非白眉梢微揚,瞧著陳生:“減罪的天大好機會,你錯過了啊,陳生?!?/br>
    陳生如遭雷擊,后悔不迭,急慌慌說:“別別別,我還有話說,我知道我meimei住在哪,她就是真兇,讓我回去找她,我一定讓她認(rèn)罪,我.....”

    但此時羅非白反而放下筷子,手指虛空指著陳生的嘴利落一劃,脆生生一句。

    “封住他的嘴。”

    江沉白也不知為何自己就聽從了,真把陳生的嘴給堵住了。

    沒再給他任何狡辯的機會。

    第7章 鬼怪

    ——————

    在趙鄉(xiāng)役的指點下,眾人知曉陳阿寶就住在陳家老宅。

    說起來也是對應(yīng)上了,那陳家老宅就在江家后山翻過去那邊的山腳下。

    回去過了江家的時候,順路查看了江家的院子跟入后山的路徑。

    并未瞧見什么腳印,至少在江家附近沒瞧見。

    按理說帶了一個人潛入后院,總得留下重重的腳印,畢竟前些時間下了雨,土地還算松軟,若是沒留下,既是清理過了。

    之前江張等人純是把此案當(dāng)做普通的通jian殺人案來辦,也就入戶查看現(xiàn)場跟尸體,再就是審問羅非白,倒是還未來得及驗看院子。

    人少,且多為李二這樣的糊涂人,辦起真正的兇殺案來自然捉襟見肘,很多時候連他這個老仵作都得當(dāng)差役用,哪有當(dāng)年老縣令在時那般厲害,且人才濟濟。

    張叔想起舊事,心頭難過。

    “被處理掉了,你們看這里的草莖是被鋤頭壓過的,連著腳印一起壓蓋掉,江家的鋤頭還在嗎?正是春時,草木鮮嫩,看看刃邊是否有葉子從沾著,尺寸看看是否能對上。”

    羅非白一說,其實也看見角落里堆著的農(nóng)具,不過鋤頭是在另一邊,因此前陳生心急火燎要抓jian,握的就是這把鋤頭。

    江沉白此前也見過這鋤頭,但并未細(xì)查其上,現(xiàn)在拿來一看,果瞧見刃邊有草葉碎屑跟一些墨綠汁液。

    因為江家鋤頭尺寸小,鐵匠王虎也說是江茶特地提了要求定做的,那鋤頭鐵片都比別人家的小一截,也沒那么重,是以,刃片大小也是比別人家的小了。

    “這邊一塊清楚些?!毙粞奂猓钢惶幒傲私涟?。

    江沉白提著鋤頭,將刃片尺寸往院外連著后山地上壓腳印的痕跡比對了下。

    對上了。

    “這是你家的吧。”

    羅非白看向陳生,陳生自打王虎暴露,即便有王虎指證,也做了最壞的打算:至多認(rèn)下毀證,卻絕不能牽扯上殺江茶的事。

    他早就盤算好了,于是狡辯道:“真不是我啊,那會我根本不在這邊,我去了春玉樓,自有人能替我作證,這點我理直氣壯,之前我差王虎去做那糊涂事,也是愛妻心切,糊涂了,以為羅公子你就是殺害我妻子的真兇,我實在見不得你脫罪,于是才犯下這等糊涂事,別的可真跟我沒關(guān)系啊,我我最近幾天從未見過我meimei?!?/br>
    “估計是我meimei偶然得知我妻子與人茍且,她出乎憤怒,也為了我,才犯下如此罪行?”

    這陳生果然是個狡猾的,還真把親meimei拉出來墊背。

    眾人憤怒不已,羅非白卻知道這人就是狡猾在凡事都讓meimei出面,從剝自己衣服取走行囊再背人入江家,都是其妹陳阿寶所為,否則這人也不會對自己一無所知,也沒見過行囊里的東西。

    但陳生這邊也得了好處,既是有時間找人證為自己證明不在場,這樣從法規(guī)上就杜絕了他被牽連,且其妹若是癡兒,既無法作證證明其驅(qū)使自己,是真正主謀。

    陳生既清楚這點,又摸準(zhǔn)了縣城衙門那邊的內(nèi)情,才抵死不認(rèn),自覺只要撐到縣衙那邊就有一線生機完美脫罪。

    實在歹毒。

    不過羅非白無所謂他認(rèn)不認(rèn)罪,后面自能拿捏。

    羅非白正打算離開,轉(zhuǎn)眸間卻瞧見溪邊對面斜角倚靠涼山尾的一戶人家。

    對著的是后院,窗戶緊閉,看著打理得還行,顯是有人住的。

    江沉白留意到她在看著那邊,提議過去問問昨晚是否有人瞧見什么。

    這正中羅非白心意,但也說:“你差個人去江家里屋拿點東西?!?/br>
    大抵江沉白眼神過于直接。

    羅非白悻悻,正經(jīng)道:“不是我要吃?!?/br>
    江沉白:“沒說羅公子你,我這讓書吏去拿。”

    羅非白:“既然拿了,那就多拿些,分我,好歹我挨餓也是因為江家?!?/br>
    江沉白跟張叔頓時無言。

    其實羅非白還想看看尸體的,但自知她可以作為案情相關(guān)人員隨同查案,那是因為人家缺人,且多少覺得她有些能耐,但尸體為重中之重,非公差不可接觸,人家未必會答應(yīng),她還是別太冒失了。

    既已暫時脫罪,便有時間。

    兩人就這么趁著那邊收拾的時候,快腳過了溪上木板橋,到了這戶人家前。

    誰知前門也是緊閉的,江沉白叫喊了兩句無人應(yīng),羅非白繞著門戶看了一圈,地里的菜長勢不錯,有一些今日剛被摘下食用過,斷口還很新鮮,想來剛摘下不久。

    再看后院柴棚邊上的外灶,臺上果然有擱置的菜葉。

    回去,她跟江沉白道:“是老人住的,最講究時辰,這個點合該生火做飯,若是沒這跡象,怕是身體抱恙,不得動彈,趕緊找村長把這門給劈開,這也是人之常情,想來老人家也沒法怪罪咱們。”

    她聲量故意大了一些。

    江沉白一聽就明白了,裝作要去喊人或者拿斧頭。

    屋內(nèi)忽然有了動靜。

    門開了,一顫顫悠悠拄著竹拐杖的老婦喪著臉盯著他們。

    ————-

    以江沉白這些年的查案經(jīng)驗,一眼看出這老太太心里藏著事,也是故意躲著他們。

    他也沒問之前為何不開門,就問昨晚是否瞧見什么。

    老太太就說啥也沒看見,啥也不知道。

    羅非白看天色不早了,還得翻山去陳家老宅那邊,容不得耽擱,遂淡淡一句:“兇手蟄伏很深,若知咱們來過老太太你這,還登堂入室了,想來也是會懷疑你看到什么,若不能早點抓到他,來日還不知他是否會報復(fù)老太太呢。”

    老太太被嚇到,臉頰都顫抖了,但立刻脫口而出,“那不是人抓到了嗎?就陳生那混賬東西。”

    羅非白:“既然老太太您覺得人都抓到了,那您在門前門后撒米作甚?對了,窗下撒得比較多,是因為昨夜在窗戶那邊瞧見了什么嗎,讓您這么膽戰(zhàn)心驚。”

    江沉白狀態(tài),這才留意到門檻后的米粒,起身,快步到對著后院的屋內(nèi)窗口查看。

    窗下的確米粒尤多,而對著的方向正好是江家后院。

    這老太太果然瞧見了什么,且被嚇到了。

    前面,羅非白瞧著驚恐不已的老太太,伸手輕拍了下她手背,低聲溫和道:“您不必害怕,有道是人間事人間了,若有鬼,自有神收拾,若驚了人,大抵也都是人禍。”

    “你個小公子知道什么,神仙的事,誰說得準(zhǔn)的,這要是做了孽,神仙就降罪咯,就有了鬼?!?/br>
    江沉白回頭瞧見羅非白輕聲細(xì)語哄人,老太太卻是不信,暗想這倒是此人第一次碰釘子,正想笑,卻見羅非白看了自己一眼。

    羅非白:“按你這么說,鬼跟神仙是一家?”

    老太太都要氣死了,手指指著羅非白怒不可遏,江沉白看懂羅非白眼神,故意呵斥了羅非白幾句,后安撫老太太,說起鬼神之事的確不可不信,但也都得有個由頭,沒有由頭,鬼怪之事就怕是人弄虛作假。

    有由頭了,這鬼神來例這會不會說話,也分人,有了對比,才曉得哪個好壞。

    老太太神色舒緩了,橫了羅非白一眼,對江沉白和善了許多,“我自然是見到了,怎會騙你們?就昨晚,我就瞧見了?!?/br>
    江沉白:“什么時候?”

    老太太其實摸不太準(zhǔn),“我那會難受,起夜拿茶油瞧見的,約莫是亥時吧,就瞧見那大頭怪可嚇人了,從山上下來,就那么進了院子,又進了屋子,你看,這第二天茶丫頭就死了,這也是造孽?!?/br>
    羅非白此前就聽出來了,這老太太似乎認(rèn)為江家降鬼糟禍?zhǔn)钦V?,且對“由頭因果”深信不疑。

    “這無緣無故的,哪有什么妖怪,要非要找他們家,我聽說那江氏人為人不錯。”

    “嘖,你懂什么?!?/br>
    老太太面露鄙夷,“他們江家如果不是祖上不積德,怎么會一個孫子都生不出來,別說一個孫子,便是一個丫頭都沒有,這就是天譴?!?/br>
    她說的應(yīng)是江松夫妻,兩人不是黎村的,但這村民倒也對他們有些了解,估計是平日里走親訪友,一些老太婦人愛碎嘴,早把在城里的江家摸清了。

    羅非白垂下眼,手指打理著袖子,平和道:“兒女之事順其自然,那倆夫妻年紀(jì)也不大,何必著急?!?/br>
    老太太嗤了聲,嫌棄羅非白這外來戶不知內(nèi)情,“我們這誰不知道那林氏下不了蛋,那江松也是個糊涂的,忤逆祖宗,死活要這林月,你瞧瞧,這不就是惹禍上門了,害了meimei,許是下一個遭天譴就是他了?!?/br>
    這有的沒的鄉(xiāng)野流言,羅非白兩人都不耐聽,羅非白問那鬼怪入江家后,多久離開。

    老太太對此不甚清楚,畢竟她那晚都被嚇得不行,后來就蹲那了,抖了好一會兒,再站起來,瞧見那江家的燭火已熄滅了。

    “那時,腿可酸?”

    老太太皺眉,枯槁手掌撫摸腿肘,似想起了,“也還好?!?/br>
    那就是也沒蹲那么久,那陳阿寶就走了。

    羅非白暗忖:就這么點時間,如果有陳生指點,陳阿寶把她放在榻上跟江茶放在一起,再點爐生火,也沒時間做其他了吧。

    兩人見老太太沒有別的線索可提供,便起身告辭,臨出門,老太太忽想起了什么,喊了羅非白。

    “你個后生是讀書人?”

    “算是?!?/br>
    “那給老婆子我畫個符唄,我要驅(qū)邪那種,最好還畫個鐘馗?!?/br>
    “.....”

    ——————

    上了后山,路徑難走讓眾人驚疑另一件事。

    張叔:“若是那陳阿寶扛著羅公子你走了后山的捷徑,這上山下山,這便是壯小伙子也是吃不消吧,一個小姑娘,真當(dāng)如此厲害?”

    正吃著一塊鹵rou的羅非白一看這崎嶇山路都有些咋舌。

    趙鄉(xiāng)役說陳阿寶的確力大無窮,“這孩子也是苦,當(dāng)年陳家倆老在外走商,大兒子陳生倒是寄宿在老家,就是咱們黎村,阿寶就是在外面生下的,十七年前,倆人在外面也就是滇邊那邊趕上了戰(zhàn)敗引發(fā)的瘟疫,那會真是人間慘狀,尸橫遍野,逃難的難民如潮,也不知倆夫妻的命是好,還是不好,倆都沒死,但阿寶大燒了一回腦子,后來就成了癡兒,倆夫妻愛女,帶著寶兒回來,一開始也是好生養(yǎng)著,后來朝廷內(nèi)憂外患,日子艱難,大家都不好過,倆夫妻相繼病逝,倆兄妹日子難以維系,后來陳生入贅給了江家得了一些溫飽,一開始我們都聽說他待阿寶極好,覺得他是個有情義的,沒成想....哎....”

    眾人一時沉默,羅非白聽到了滇邊瘟疫,神色微頓,別開眼,吃鹵rou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竹影颯颯,剪影一片片落在走過的書生身上,江沉白觀測道路的時候,瞧見這人落寞背影。